陪着他们到凌晨,看了几个小时的恩爱戏码,我终于累了,回去继续睡觉。醒来的时候,白静正坐在我的地铺旁边,微笑着似乎真的是个老朋友。
她拿出一叠便签纸和笔,来和我沟通。问我年纪,问我名字是怎么写的,问我老家怎么样,问我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问的不是环境,而是还又没有人活着,有没有遇见搜救的军队。
白静说这里的人都对军队抱着期望,他们总会来的。无论什么灾难,都会出现的。
但问题是,酉钱觉得这里可能撑不到军队的到来,这是全球性的灾难,军队内部都自顾不暇,甚至可能引发混乱、内战什么的。这里有人沉不住气,他们想走但是不敢一个人走。出去寻找的人没有再回来,加上晚上有骷髅尸的威胁。转而,他们想出了另外的办法,因为弱小者没有权利生活在强打者的庇护之下。
每次外出寻找物资,都会损失人。这些青壮年听够了女人的哭声,也看够同伴的死去。他们想要女人和孩子们离开,至少离开一部分。
如果不是老资格和老刑警撑着,他们可能已经得逞。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无奈的问,顿时有种柯南附体的感觉,为什么我走哪儿都会死人?
话又说回来,这个世道,活着走到哪儿都在死人。
“你能带我们离开吗?”白静的字迹刚劲有力,写的很豪迈,有点不像是女性的字迹。想起昨夜在谈话的时候,酉钱说她是特别学校的老师,这也就不稀奇了。
“我不能,我还有自己的事。我要去第一医院,我妈在第一医院当护士,况且就算我带你们走,也不可能保护你们。”我只有一个人,保护自己已经很难。我毫不介意给白静展示我的伤疤,留下疤痕已经是最轻的,如果感染的话,感染丧尸病毒是最糟的,但我也可能因为普通感染而死。
我搜索过几家药店,没有破伤风,一只也没有。
白静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相信她问我问题是自己想问的,也有酉钱想问的,也可能是其他人最想问的。但我真的无能为力,而我们全都清楚,继续在这个地方,早晚会被骷髅尸发现的。有的女人为了不让孩子在夜里哭,甚至给孩子吃安眠药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但都不是长久之计,迁徙是可行的,代价却不是每个人都想付的。何况是这么多人的迁徙,肯定不会太平。
我果断的上了车,开着我的小巴车在街道上游荡,搜寻着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幸存基地什么的。我对医院已经不抱有希望,就算有防空洞,母亲可能也没机会下去。
从新闻不再出现的那天开始,已经有差不多三个月,我期望她活着,这似乎也只能算是一个念想。母亲是个好人,我却没有成为一个好女儿。对世界充满怨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似乎要伴随我的一生。
耸立的建筑丛林里,黑暗处隐藏者等待猎食的骷髅尸,转了几圈,我都能分辨它们会栖息在什么地方。大楼越高越好,看起来越清凉越好,它们害怕太阳,但偶尔也会哼哼几声刷一下存在感。
“你说你也是丧尸,和它们差不多,为什么就不去和他们做伴呢?”我困惑的问方俊。
他哼哼了两声,没回应我。
终于到达第一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却无法松口气。这里看上去就是除了丧尸,没人生活的环境。而且连丧尸都不对这个地方不感兴趣,它们有的直接避开了大门在街上游荡。院子里到是有几个穿白大褂的,都变成了丧尸,抬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模样,就是头和身体都有点歪。
但我仍然决定今晚住宿在医院里,拿着枪带着方俊下了车,我不敢从地下停车场走,怕遇上骷髅尸。只能从隔壁的小门进,我很熟悉这家医院,经常来看我母亲工作。
穿着病号服的丧尸,白大褂的医生,让走廊看起来很是诡异。我想到一个地方,也许能作为我的容身之所,也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容身之所。那就是药品仓库,贵重药品和物资库存的地方,平时都会有保安严格看守。本院的医生和护士进出,都必须刷卡,防弹玻璃和后墙组成的一个地方。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指挥着方俊去放到角落里的一个医生,从他身上捡起工作卡。
糟糕的是,开门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声音。滴滴滴,身份确认。
电子音让我一瞬间头疼,快速的闪进药品仓库,关好门,检查货架周围还有没有隐藏着丧尸。这才颓然的把背包当座椅,坐下来。我眼看着丧尸在呼唤同伴,玻璃门外陆陆续续的上来好几个丧尸。他们拍打着防弹玻璃,使劲儿的嚎叫,弄得方俊都激动了起来。
“别叫了,你叫的越大声就会吸引越多的丧尸。”我淡定的拍拍方俊的小腿,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我的示意,我想让他坐下来。
方俊甚少用坐下来的姿态,很多时候都是站着的,他也不睡觉,有吃的就吃两口。想来也有点可怜,毕竟他和外面的那些玩意儿才是同类。因为我的原因,方俊可能是最少吃东西的丧尸。
我开始拿出日记本写我的日记,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从来不整理语言,上一句可能是我所在的地方,下一句就会丧尸爆头效果最好。我并没有期望别的什么人会捡到日记,我期望的是如果有人在我死后看到日记,能够稍微的善待一下方俊。肖泽、丁逸尘都告诉过我,也许方俊身上是解答丧尸病毒的关键。
如果他真的能总结这场世界性的灾难,那么我带着方俊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把他送给科学家、生物学家、医生之类的人,也许能找出为什么他和其他丧尸、骷髅尸与众不同的原因。从而能找出让其他丧尸稍微恢复一下智商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身处母亲工作的地方,她爱医院如同爱我,不知不觉写了尽三页的废话。有些语句,写的时候就感觉很矫情,但我觉得还是写上比较好,免得文字也和我的人一样,给人感觉冷冰冰的。
再抬起头时,我已经被丧尸包围了。这间房子的隔音不错,它们疯狂的砸玻璃,嚎叫,而我居然只能听见一点点声音。
方俊在防卫着,要我说的话,他可能有点害怕。三面都是丧尸,方俊可能也不知道那边的攻击会来的快一些,面对三面玻璃不停的挪动身体。看到我在看着他,方俊忽然悲伤起来,是真的悲伤。他的眼睛和气场是这么说的,方俊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手在颤抖,而他整个人也都在颤抖。
这种温情的时刻,我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或者安慰我自己。但我只是笑着让方俊放下手,淡定的告诉他:“我没打算自杀。”
虽然看上起我的行为像是自杀,但我真的没想自杀。我不知道方俊看到的是什么,认为的是什么,但我有信心今天我会活着走出医院。
我很好奇,那个黑暗中的人还要观察多久。从我进医院开始,摄像头就跟着我转,从丧尸爆发后,我就对一点小动静很敏感。医院附近的区域已经停电,有人启动了医院的备用发电机,推送到了这栋楼里。其他住院楼、科研楼都没有电。
“还要看多久?”于是我问了出来,收拾好笔和笔记本,从货架上拿了几样可能用得到的东西。我抬头看着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的。为了结束捉迷藏,我不得不在这个摄像头上浪费一颗子弹。
就在我打爆摄像头的时候,另一部摄像机又跟着移动面对着我。
刺耳的声音之后,电流声在上空回荡。这声音我更熟悉,是广播的声音,医院里有紧急的事找不到医院才会用这个广播。
“你可以下来。”
至少我可以确认是个女人,听起来很平静。她说的下来应该是指医院的保安室,那地方也不错。我认为她更想看到的,可能是我的能力。我也有这个意思,她也许能告诉我我母亲的下落。
可能我的方法比较简单粗暴,希望她不会觉得太残忍。经历王佳枝和李茜,我是真的对女性有点失望,即便我自己就是女性,这样想似乎是不对的。但我赞同男人们说女人的话,女人心海底针。
我拉着方俊站在角落里,药品柜和墙角形成一个三角形。我相信窥探我的女人已经睁大了眼睛,在我趴下去的一瞬间,子弹对准氧气管射了出去。氧气管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铁质的药品柜也被炸成了碎片,我不能说这是成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耳朵都像是被堵住一般,听不见声音。
因为爆炸引起的剧烈冲击,头也晕的很。
欣慰的是方俊比我的状态更好,我趴在方俊的背上,迷迷糊糊的感受着风的气息。方俊的心跳速度太快,默数都跟不上的那种快。奇怪的很,丧尸不是没有心跳吗?为什么方俊有?
窗户和水泥墙从我眼前飞过,很久才意识到方俊是在带着我在医院里来回的跳跃。没有命令,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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