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者

“晚礼服，胸口有小花朵……”我自言自语，如果阿顺没有胡编乱造或者故意指向某人，那这个人就是腾飞。

可他们两人应该还不知道腾飞这个人，因为给腾飞做完礼体已经到了深夜，是我亲自送过来的。若是这两人知道，恐怕早就吓得半死了。

“强子，我们都说完了，你怎么没有反应？”

我笑着安慰他们：“我给你们分析分析，第一：你们第一次去停尸房过夜，心情紧张。第二：老铁去世了，你们心里有顾虑，毕竟停尸房是老铁呆过的地方。第三：你们都说了，提前喝了酒壮胆，说明你们都害怕，一害怕，自然睡不踏实，半睡半醒之间就有幻觉产生……”

阿顺摸了摸脑袋：“你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那一脚踹过去，却是真真实实的，感觉那人硬邦邦的……”

“你刚才都说了，是鬼压床的感觉，鬼压床本来就挺真实。去吧去吧，各自忙去，我也要忙了。”

两人不甘心的离去，我心里隐隐不安，我是骗了他们了。腾飞是有问题的，如果昨晚的事是真的，腾飞已经开始行走，离他妈妈说的两个星期已经不远，他是不是要复活了？

我着手开始给刘富贵修补脑袋，我叫林丽来帮忙，她坐在隔壁休息室玩手机不想动。我叫了好几次，她才懒洋洋过来，一开始的雄心壮志都去哪儿了？本性这个东西真难改。

“哥，要做什么呀？”

“给我递东西，你从最基本的开始学习。”

“啊！天啦！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她一进门就精神大振，两眼放光。

“这是香薰的味道。记住，不能在这里大声喧哗，死者也是有尊严的。他能听到。”

她把声音放低，但是眼里的光芒还是那么亮，她兴奋的说：“哥！你是不是藏什么吃的东西了？烤肉还是猪蹄？呜哇，闻起来好香好香！”

“去！工作室里怎么会有吃的东西？这里都是经过特殊消毒的，你就知道吃吃吃！烧个虫子你也想吃，闻到香薰你也想吃，你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NO！NO！NO！我好饿，这气味太香了……”她舔着嘴唇，又吞了一口口水，好像真的有美味在她眼前。她绕着工作室走了一圈，最后来到我的旁边，指着工作台上的刘富贵说：“哥！我找到了！香气在这里！”

“放肆，这是死人……”

“可是香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你，你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你看得我心里瘆得慌！”

我定定的看着林丽，昨晚她吸血，今天又说死人香，还说饿，我觉得我脑袋里那一颗定时炸弹要炸了。

我一点做事的心情也没有了，放下手中的工具，我要和林丽好好的谈谈。

“林丽，我问你，你到底怎么了？”

她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怎么怎么了？我不是好好听话和你来上班了？”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刘明浩到底是什么人？他对你都做了什么？”

林丽马上就把脸黑得像要下雨一样：“你还说刘明浩干什么！我都准备忘记了！你偏偏要提，你故意和我过不去！”

“不是哥和你过不去，实在是因为你的行为太诡异了。你怎么能觉得死人是香的？你还想吃了他是不是？”

她一时语塞，惶恐的低下头去。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觉得香气很诱人。”

我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响了，人事部通知林丽去办入职手续。

我有些犹豫，看来林丽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她对尸体表现出来的反应让我不寒而栗，按理说，她应该嫌弃，应该害怕，但是她恰恰表现出了饿鬼见到美食的样子……

但是她若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她又会出去鬼混，出去被刘明浩陷害。

我在心里做了两分钟的思想斗争，最后，我狠下心来做了一个决定。

“林丽，跟我去办入职手续。”

“我真的可以在这里上班啦？”

她屁滚屁颠的跟在我身后，经过门卫室的时候，张伯正在贴告示，我凑近一看，停尸房要招聘一名员工顶替老铁的位置。

“这年头，少有人来干这工作了，若不是被生活所逼，谁会来这阴森森的地方上班。招聘启事昨天就贴出去了，今天还没有人来面试。”张伯抱怨着，我突然瞥见了门外有一个身影一晃，又闪到了树后面不见了。

“妹妹，我不能陪你去，你要自己去面对，这是你的工作，若你连入职都需要我办，人家会看不起你的。”

我急忙追出去，可是四下张望，没有人，刚才我看见的人去哪儿了？

那个人影矮矮瘦瘦的，动作和身影像极了三叔，这个老东西跑到殡仪馆外面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他个子小，藏身容易，我拿起电话给他打过去，响了两声那边就挂断了。真是做贼心虚。

正要进去，一辆警车呼啸而来，端端停在我的面前，车窗落下，张子枫笑嘻嘻的脸露了出来。我才记起还没有给他回电话，这不，就找上门来了，警察找人真是分分钟的事。

“喂！你在这里等我？”他笑着下了车，打开车门，冯队也走了出来，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一个女警，黑着个脸好像别人欠她几百万一样，不怒自威。

“你好，林强！昨晚的笔录还没有做。”张子枫一本正经的说，“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儿工作时间？”

“应该的，就在这里？”

“还是去你工作的地方。”冯队说，“听居委会说，你妹妹也来了殡仪馆上班。”

“是的。”

“那正好，通知你妹妹做笔录，顺便告诉你，刘明浩被抓到了，需要你妹妹的指控，她是目前为止，受害人中唯一的幸存者。”

“刘明浩在哪儿？看我不打死他！”

“别激动，一切都要按正常程序进行，不是你想揍一顿就可以的。”冯队说，“走，叫上你妹妹，进去谈谈。”

林丽在警察的面前有些拘谨，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个女警还是板着脸，不过语气挺柔软：“林丽，你不要害怕，我们是人民警察，是来给你做主的。”

“要我说什么？”

“说说刘明浩，你怎么认识他的？”

“在酒吧里，我们经常去的那个酒吧，名字叫做‘暗香’，我……我在里面陪酒……有一天老板找来我们五个女孩，说要带我们认识一位小开。说那个人很有钱，要对他态度好一点，人家要做什么，我们都不能拒绝。”

林丽边说边往我的脸上看，怕我发怒抽她一巴掌。

“刘明浩高高瘦瘦的，确实很帅气，很像一个韩国明星，对啦，真的像权相佑，他为人很随和的，当然也很阔气，一晚上几乎把酒吧里所有的好酒都叫上了，什么法国名酒，瑞典的红酒，真的好好喝……”

“说重点，别扯远了。”冯队提醒道。

“不过刘明浩很绅士风度，一点都不爱占女人的便宜，整个晚上别说摸啊搞的，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就是静静地听歌喝酒。后来，他连着几个晚上都来暗香，我们从一开始的五个人作陪，慢慢的变成了三个人，两个人，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陪着了。老板说，这是刘明浩的意思。”

“当时可把我乐坏了。刘明浩送我很多包包和化妆品，都是很名贵的……”

“叫你说重点，你又说歪了，林丽。”

“什么是重点？”

张子枫噗嗤一笑道：“冯队让你说，什么时候和刘明浩发生关系的？他家在哪儿？他的实验室是什么样子的？他做些什么实验？”

林丽脸一红：“啪啪啪也要说嘛？”

冯队狠狠的剜了一眼张子枫，对林丽说：“说说他有没有什么在你眼里觉得奇怪的地方？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你怀孕这件事，他知不知道？”

“他奇怪的地方？”林丽歪着头想着，慢慢说道，“有。第一：他的伤口能自愈。第二：我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吃饭，就连喝酒的时候，他也不吃一口别的东西，就喝酒了。对了，他喝的酒都是自己带的，尽管给我们点了名贵的酒，他也一滴不喝。”

黑脸女警开着录音笔，又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做着笔记。

“你有没有喝过他喝的酒？”

林丽摇摇头。

“还有，我和他见面，几乎都是晚上，整晚整晚的，一到了白天，都见不到他的人。他没有几个朋友感觉，有一次我还问他，怎么到了大白天就不见人了？他说，他是吸血鬼，是见不得白天的阳光的。”

“你怀孕的事，他有什么反应？”

“我给他说过一次，他表现淡淡的，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反正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后来就给我买了很多补品让我补身子，深红色的丸子，吃起来味道很重，我本来是不想要孩子的，我吃那东西做什么？”

冯队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的红色药丸，足有鹌鹑蛋一般大小。

“是不是这个丸子？”

“是的。就是这个，也是这样包装的。”

“这是在之前那个被鬼胎害死的女孩家里找到的。你们吃着同样的药丸，这个女孩一心想要生下刘明浩的孩子，所以吃得很认真，也导致胎儿迅速长大要了她的命。”

“这是什么东西？”

“初步检查，它是由各种血液合成的。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胎儿需要用血液供养……”

我大惊失色，幸好林丽没有吃！

“好像不是这个药丸吧，这个闻起来好香的，以前那个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