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匠

第一章 抬棺匠

人是有魂的!

这是从我爷爷那辈流传下来的一句话,他是个抬棺匠,也就是俗称的八仙、八大金刚、阴十八。这些年,我跟着爷爷居无定所,到处漂泊。专门做着和死人打交道的事情。

和很多年轻人一样,我刚入行的时候,是想着做这个行业赚死人的大钱,因为爷爷曾经抬过一个双棺,一次性就赚到了8万块钱。

什么是双棺,就是为逝者准备两个棺材,一大一小,逝者尸体放到小棺材当中,再将小棺材放入大棺材内,这在古代,都是达官贵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但爷爷走尸圆光的多了,最常说对我的说的一句话就是:人是有魂的,棺,抬的多了,会压死人的!

本以为爷爷这是吓唬我的一句话,可没想到,三个月后,就横遭横祸,遇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在现代,人死了都是要火化的,所以我们棺的一直都是虚棺,不过在我们村,很多老一辈的村民,还是要求死后保留全尸,要求入土为安,有一些孝心的人,就会偷摸的为老人保留全尸。

事情就出在我的干奶奶家。

干奶奶年纪大了,92岁去世,没病没灾,身体一直硬朗的很,可有一次走夜路,第二天回家就开始胡言乱语,折腾半天去世了。

村里人都说老人是被大仙上身了,而且干奶奶年轻的时候就守了活寡,在她丈夫出殡那天,干奶奶突然消失不见,最后还是在她丈夫的棺材里面找到的她,当时她披着红色嫁衣躺在她死去的丈夫身旁,村里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殉情。


哪成想就在村里人在灵堂上惋惜这一对苦命鸳鸯的时候,奶奶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从棺材内蹦了起来,从那一天开始,干奶奶总说自己的丈夫没有死,甚至还指着空气告诉其他人她的丈夫就在她身边。


九个月之后,干奶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村子里面的人都说她水性杨花,原因很简单,因为干奶奶的丈夫是在和她洞房花烛的时候死的,死因是心肌梗塞,所以他们还没来得及洞房,要说这个孩子是她丈夫的,我想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事实胜于雄辩,孩子一天一天长大,这样貌也越来越像她的丈夫,村子里面的人又开始诚惶诚恐的说那个孩子的确是她丈夫的,但那是她跟死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那天,干奶奶出现在自己丈夫棺材里面的那一天怀上的。


就这样,干奶奶几乎把一辈子都留在了这个村子里面,谁也想不到,这样一过,就过了六十几年。



奶奶去世的时候正好九十二岁,九十岁以上的老人去世,在我们这边算的上是喜寿,所谓的喜寿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规矩,不过就是将原本放在案台上的白蜡烛换成红蜡烛,只是关于送葬的这件事情,他们一家子还是想到了我的爷爷。


哪知道,到了请我爷爷这,我爷却就一句话:不去!


爷爷回绝干奶奶家人的时候很果断,我问他为什么眼看着到手的钱都不赚,而且干奶奶一家平时跟我们的关系很好,您这一句不接,往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可就僵了。


爷爷反问我信不信村子里面对于奶奶的传言,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了句相信,他叹了一口气,说村子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奶奶的儿子,也就是刚刚来找他帮奶奶入葬的男人,就是当时她和死人生下的儿子。


我心中一惊,奶奶这……真的是入了阴。


入阴其实很好理解,就是阳间女子和已经去世了的男子进行冥婚,当然,像奶奶年轻时在棺材里面过一夜的情况很少见,但不是没有,我记得曾经在湘西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女子在自己丈夫棺材内过了一夜之后的两个多月就发现自己有了孩子,刚开始还以为是丈夫活着的时候怀上的,后来时间一推算,这根本就是在他丈夫入葬的那天怀上的。


从古至今,凡是入了阴的女子,死后的身子一直都会处于瘫软状态,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谓的皮肤软化,她们甚至可以直接跳过尸僵期,而且在死后七日必定起尸,因为她们的体内早已存在一部分阴气,而这一股阴气,在人活着的时候是感觉不出来的,但当人一死,我可以不夸张的说,此人必起尸。


或许是因为爷爷顾及到这个原因,所以才一口回绝的吧。


我永远记得那天下午,干奶奶的孙子吴三岁敲响了我家的大门,因为爷爷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所以就我一个人在家。


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问我爷爷在不在,我说不在,问他有什么事儿,他偷偷摸摸就跟做贼似的在我家周围环视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叠毛爷爷,求着我帮她奶奶下葬。


那个时候的我年少气盛,虽然我能理解为什么爷爷不帮我那干奶奶抬棺,但干奶奶从小对我都很好,念着这一份感情,而且吴三岁这一上门就求了我一个多小时,我这才答应了下来。


当时在答应他的时候我其实是抱有某种侥幸心理的,万一奶奶年轻时不是入了阴呢?她丈夫是在洞房花烛夜死的,万一,奶奶是在洞房花烛夜怀上的孩子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等吴三岁把我拉到干奶奶灵堂前的时候,我一看尸体,这心愣是一凉。


奶奶的脸色现在可谓是煞白,在这种三伏天里,周围的温度不足以让干奶奶的脸色如此,而且她的四肢也开始逐渐发软,甚至于我用手轻轻一按,这皮肤都能凹陷下去一大块,这不是入了阴,这又是什么……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收了人家的钱,是不可能再退的了,所以这单“买卖”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走。


我见这周围都是人,随后转身就把吴三岁和他爹拉到了一边,告诉他们最好处理干奶奶尸体的方法就是火化,但毕竟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干奶奶又一直念叨着说自己死后要和他的丈夫埋在一起,所以我的这个提议,被吴三岁他爹一口驳回。


“三岁,你们可要想清除,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我站在吴家门外,刚说出这句话,就被吴三岁他爹板着脸插道:“怎么?你也相信这些谣言?你自己说说你干奶奶平时对你怎么样?都是最后一程了,你这个做干孙子的不想送就不想送,不用说这么多借口。”


他语气里面多有埋怨,想来也是,奶奶对我是真的不错,所以恐怕我刚说出火化的这句话之后,吴三岁他爹一准在心里就把我看作了白眼狼。


我看着他们两人,叹了口气,转身就拿着爷爷的那些家伙什就走进了房门。


进入灵堂之后,一阵阴风瞬间就把我的骨头吹的透心凉,说实话,我那个时候有些后悔接下了这个单子,但钱已经收了,现在说后悔也已经晚了。


我走到棺材前,将四个纸杯放在棺尾的长明灯旁,这叫档阴风,我在纸杯上面涂了一层朱砂,用以阻挡阴风吹灭长明灯。


我们抬棺匠只负责抬送棺材和尸体,而这装有逝者的棺材,我们是万万不能进入的,所以我就让吴叔叔帮忙,先暂时将奶干奶的尸体搬出来,但问题来了,干奶奶的尸体现在就像是一堆烂肉,哪怕只是轻轻的碰触一下,她的皮肤之上都会出现印记,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只能将裹尸布交给吴叔叔,让他代替我将裹尸布包裹在奶奶的身上。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吴叔叔也没想太多,拿着我手上的那一堆裹尸布,直接踩着棺材旁的长椅一个翻身就翻了进去。


按照规矩,在亲人翻尸的时候,我们是不能看的,所以我一直站在长明灯旁看着奶奶的遗像,说句老实话,跟着爷爷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什么样的灵堂我没有进过,但这干奶奶的灵堂,我一走进来就全身不舒服,要说不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等吴叔叔将奶奶的尸身包裹完毕之后,我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干奶奶的棺椁前鞠了三躬,转身就对着吴叔叔说让他摸摸自己母亲的后脑勺。


吴叔叔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要摸头。


我看了他一眼,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长者逝世之后总要有人来送终,如长者有长子,就由长子来摸头,表示有亲子来送终,那么她到了地下,也会抬得起头,您是干奶奶唯一的儿子,所以只能由您摸头。”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将四根布条固定在了棺材的四个角上,随即再将一辆独轮车推入灵堂。


吴叔叔他们是见过爷爷运棺的,所以对这场面自然不会陌生。


我将独轮车放置在棺尾,而后双手环抱棺尾生生的将棺尾抬到了那独轮车上。


如果你们这是以为我要用独轮车运送棺椁,那就错了,我只是借了个力而已。


做我们这一行的,可不光只有力气就可以的,更多讲究的可是技巧和气,爷爷从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教我运气,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几年了,跟着爷爷走南闯北的这些年,我自然也会抬棺,只是并不是那么熟练而已。


在一般情况下,一个人想要抬起一个重达四五百斤的棺材那可谓是天方夜谭,别说抬,一个棺材的力全在一个人的身上,恐怕这个棺材压下来的那个瞬间,我都能和死者躺在棺材里了。


所以我们在运送棺椁的时候一直要顶着一口气,换一句话来说,我们在抬棺之时不能说话,一旦这口气没了,这棺材,都能活活把我们压死。


“尹阳,你这样成么?以前只见过你爷爷抬尸,你可一直都站在旁边的啊。”吴三岁见我艰难的将棺材抬到了独轮车上,当即质疑的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那四根白色的带子抽出捆绑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后一肩将棺头扛在了自己的右肩,看着四周吴家人,低声大喊道:“起棺咯……”


也就在我喊出这三个字的同时,棺尾的长明灯瞬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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