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偌大的紫禁城中,每天都发生着形形色色的事情,苏倾城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一个什么位置上去观看众人,只是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像是一个身在其中的小丑,可是有的时候,却又那么像是一个看戏般的看客。
今日的请安被皇后免了,听说,是阿哥所的二阿哥永琏得了风寒,严重的很,皇后昨天夜里就去了阿哥所照料,今日一早也没回来。
皇上早朝之后也过去了,后宫嫔妃们不管是真心关切也好,还是假意奉承也罢,多多少少都去瞧了,苏倾城没去,她不想见到皇上关怀别的女人和孩子,虽然这样显得有些没有度量,但是苏倾城却一直都是没有度量的,苏倾城也不想去,也不想看到永琏生病的样子,永琏才不到十岁,却要受着这样的病痛折磨,苏倾城多少是心疼的,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永琏和永璋也是亲兄弟,苏倾城听了永琏的病情加重以后,心情也不是很好。
珂里叶特岚鑫因着苏倾城没去阿哥所,也就没去,反正她一直都是个不起眼的小贵人,虽然因为苏倾城的缘故被皇后在意着,也被皇上记住了,但是既然是和苏倾城交好,那么自然是以苏倾城马首是瞻的,苏倾城不肯过去,珂里叶特岚鑫自然不会去凑热闹,永琏生病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种热闹万一凑的不好了,就要出事了,珂里叶特岚鑫也是避之不及的。
在承乾宫里,两人坐在软榻上歇着,苏倾城手中拿着一本《诗经》看着,珂里叶特岚鑫在一旁剥着内务府前些日子送来的贵州金桔:“听说二阿哥的病很严重,到底也是阿哥所的嬷嬷奴才们没有照顾好,这天头这样冷,怎么就让一个小孩子得了风寒?且别说小孩子了,大人也都不容易好的,幸好姐姐的永璋在太后娘娘那里养着,总也不会因着天寒生病。”
苏倾城抿了抿唇,面上的表情略有些怜悯:“二阿哥也是可怜见儿,本着皇后娘娘亲生,尊贵得很,养在长春宫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咱们皇后却偏偏想要显示贤良淑德,硬是将亲生的两个孩子送去了阿哥所,到底不是自个孩子,那些个嬷嬷们再怎么照料,也不比皇后自己,若是换做是我,我是怎么也不会将孩子送去那没人心疼的地方。”
苏倾城当初肯让太后抱走永璋,一是自己根本无能为力留下永璋,二是太后不管怎么说都是永璋的祖母,永璋是弘历的亲生儿子,弘历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这份血缘关系在着,太后自然不会待永璋太差的,虽然不知道太后是否喜欢苏倾城,但是到底和生母关系也是不大了,太后只是深宫寂寞,又恰好孙儿出生,自是想抱在身边以享受天伦之乐的。
珂里叶特岚鑫点头:“是了,若是换了嫔妾,嫔妾也是不舍得,咱们皇后娘娘到底不一样,舍得舍得,自个的亲生骨肉也舍得了,出了这样的事儿,皇后娘娘定是后悔莫及的。”
“那也晚了。”苏倾城嗤笑一声,倒不是刻意去不屑与谁,只是觉得皇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那么想要替皇上分忧,那么想要做出成绩,成就国母风范,怎么就做不好一个母亲了呢?
珂里叶特岚鑫也跟着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在说什么,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到底也觉得有些伤心。
叶赫那拉樱栗不着急过去,找倒是让蕊心觉得奇怪的很:“娘娘,咱们不赶紧去阿哥所么?听说皇上已经到了阿哥所,正在问罪照看二阿哥的嬷嬷奴才们呢。”
蕊心虽然没有直说,但也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着叶赫那拉樱栗之前去阿哥所叫嬷嬷给二阿哥掀被子的事情,叶赫那拉樱栗却依旧不急不缓的:“急什么?本宫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了,就不会这样悠哉了。”
“可是娘娘,虽然怎么威胁了那两个嬷嬷,但也不知道皇上怎么问的,她们会不会临时倒戈了啊?”蕊心还是担心的很。
昨个晚上叶赫那拉樱栗一早安排在阿哥所的小太监连夜赶来报信,说是二阿哥晕倒了,嬷嬷已经去请太医了,怕是等会儿皇后就要过去了,叶赫那拉樱栗便连忙让人去告知了那两个婆子,之前叶赫那拉樱栗让她们做过的事情一定要闭口不提,不然那两个婆子的性命就堪忧了。
可是若是二阿哥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两个婆子自然也是没命的,若是皇上也威胁她们,八成就要说了。
叶赫那拉樱栗却只是笑笑:“本宫昨个儿晚上已经叫人出了宫去抓了那两个婆子的家人,现在她们身上背负着的,可不仅仅只是她们自个的命了。”
这事叶赫那拉樱栗没用上蕊心,蕊心自然是不知晓的,叶赫那拉樱栗的眼线极多,那小太监过来禀告之后,就直接出了宫去找人了。
叶赫那拉樱栗向来都只用衷心而又聪明的人,若是这点都无法想的周全的话,叶赫那拉樱栗也不需要他了。
至于蕊心,是从小便跟着叶赫那拉樱栗的,虽然有的时候脑子反应慢了一些,但是对叶赫那拉樱栗却是最衷心的,叶赫那拉樱栗也当蕊心如姐妹一般,虽然蕊心虽然比起叶赫那拉樱栗其他的人来讲稍微蠢笨不会做事了一些,但是这也不会减轻叶赫那拉樱栗对蕊心的丝毫喜欢的。
蕊心这才放下心来:“还是娘娘想得周全,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为什么还去阿哥所?”
“皇上在那,本宫平日虽是有些孤自一人,但总也要在这时候表现出对皇上的孩子们的关切之心才行,这样本宫在皇上的心里的形象才会更好,本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让皇上注意本宫的。”叶赫那拉樱栗说着,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其实叶赫那拉樱栗没想要了永琏的命,只是想让永琏受凉,生场大病,最多落下病根而已,却不成想,叶赫那拉樱栗到了阿哥所的时候,已经传出了永琏的噩耗。
二阿哥殁了。
叶赫那拉樱栗站在阿哥所的宫门口,看着小太监从阿哥所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很悲伤的喊着,二阿哥殁了。
死了么?
叶赫那拉樱栗那一瞬间,就愣住了,说真的,她那时候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永琏,虽然说有些嫉妒皇上因为永琏是嫡子就秘密立他为太子,但是叶赫那拉樱栗没有孩子,也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叶赫那拉樱栗反而每一次看到永琏和三公主的时候,都会觉得,小孩子真的很可爱。
嗯,就好像叶赫那拉樱栗真的很喜欢苏倾城的永璋一样,叶赫那拉樱栗其实打心里,还是挺喜欢永琏的,可是怎么着,怎么就殁了呢?
虽然说是很严重的风寒,但是也不至于,就这样没了啊。叶赫那拉樱栗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幸好蕊心及时扶住了她:“娘娘……”
“咱们,进去吧。”叶赫那拉樱栗站稳脚步,扶了扶头上刚刚险些掉落的朱钗,然后紧紧的抓着蕊心的手,朝阿哥所去了。
在永琏的房里,皇后第一次那么狼狈,叶赫那拉樱栗印象中,皇后永远都是端庄大气的,皇后的面上甚至无时无刻的都带着微笑,看上去就真的是一个令人敬畏的皇后娘娘,叶赫那拉樱栗记得,哪怕是皇长女去世的时候,皇后都没有这般失态,此时的皇后抱着永琏已经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泪涕俱下,嗓子都要喊哑了,她一点都不在意旁边都站了谁,是平时尊她敬她的嫔妃们,还是平日总是见到她就拉着她的衣角甜甜的喊着:“皇额娘”的三公主,或者是同样悲痛的她的夫君皇上。
皇后一定很伤心,因为不知怎么着,叶赫那拉樱栗也觉得心里好难受,永琏其实多好一个孩子,怎么就殁了呢,其实叶赫那拉樱栗知道,是自己的错,可是这种时候,她只能咬着唇和众人一同悲伤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永琏殁了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合宫,无论富察荣和再怎么不舍,却还是不得不放永琏的尸体入棺了,此时的永琏,也不过还是个九岁的孩童,还未到十岁,就被剥夺了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看一看的权利。
弘历悲痛至极,永琏去世对弘历造成了身心莫大的打击,因此,平素勤政的青年皇帝接连五天没有临朝。并把密定谕旨公布于众,谕曰:“永琏乃皇后所生,朕之嫡子,聪明贵重,气宇不凡。皇考命名,隐示承宗器之意。朕御极后,恪守成式,亲书密旨,召诸大臣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榜后,是虽未册立,已命为皇太子矣。今既薨逝,一切典礼用皇太子仪注行。”旋册赠皇太子,谥端慧,后功令讳其名“琏”字。按皇太子之礼为永琏隆重举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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