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脑子越乱,感觉就像坠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早知道生活会变得这样混乱,我宁愿不生孩子,依然和老婆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一根烟燃到尽头,烫了我的手,我才如梦惊醒。
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大踏步走出房间。
我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但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我走出阴暗的小巷,坐进停在路边的比亚迪,然后风驰电掣的往殡仪馆驶去。
汽车在漆黑的山路上蜿蜒爬行,一路上我的心里老是惴惴不安,时不时地往一眼后视镜,生怕后视镜里面突然出现王晓洁的影子。
回想这十个月以来,我每月的同一天晚上,总会拉着不知是人是鬼的王晓洁去殡仪馆,真是细思极恐。
奇怪的是,王晓洁如果是不干净的东西,那她为什么没有害我?却偏偏害死了叶老狼呢?
我在心里猜想,可能是叶老狼那个流氓,看见大半夜,一个单身美女前往殡仪馆,隐隐起了色心。以叶老狼的性格,在行驶过程中,肯定对王晓洁有些言语上的调戏挑逗,没想到最终自作孽,害死了自己。
汽车在殡仪馆门口停下,我看了一眼后视镜,后排座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王晓洁的影子。
我长松一口气,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掌心,早已溢满冷汗。
我走进殡仪馆,午夜的殡仪馆比白天更加阴森可怖。
这里的阴气很重,即使大白天,这里都是阴嗖嗖的,让人心生寒意。
更何况现在是晚上,我一个人走在树影下面,心中都不由得有些发毛。
树影婆娑,随风摇晃,发出沙沙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潜伏在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肆无忌惮地爬上心头,脑海里闪过很多恐怖的片段,不由得让自己更加害怕。
我暗骂了一句,纯属自己吓自己、
然后又安慰自己说:“没什么好怕的,殡仪馆是我们每个人最后的归宿,几十年后,我们一样会被送往这里,就像肉串一样架在高温炉上翻烤!”
殡仪馆黑咕隆咚的,泛着幽冷的白光,那半敞的玻璃门,就像是阴曹地府的入口,顺着那条冷光的通道走下去,也许就能走进地狱。
值班室里亮着灯,负责值班的是一个顶着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双脚翘在桌子上,两只手环抱在胸前,睡得鼾声震天。
我一直挺佩服在殡仪馆工作的人,我觉得能在殡仪馆上班的都是奇人,普通人在这种氛围里面,真的是很难适应。
殡仪馆任何一个岗位,哪怕是门卫,我认为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像这种值夜班都能酣然大睡的人,绝对是奇人中的奇人。
“老师傅!老师傅!”我叫醒了地中海。
地中海上下打量着我,颇为不爽地说:“什么老师傅?叫哥!”
我赔着笑脸,叫了声哥,递上一包早已备好的中华烟。
地中海也不客气,喜滋滋地接过中华,揣进衣兜里,这才问我道:“你们家谁死了?”
“谁死了?没人死啊!”我说。
“那你是来预定床位的?”地中海又问。
也不是,我摇了摇头,心中好笑,预定床位,这还挺新鲜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话还是挺形象生动的,人死以后,往那焚化炉里一躺,就跟睡觉一样一样的。
殡仪馆生意好,每天都有很多尸体排队火化,所以推出了预定服务。
敢情地中海是以为,我来帮过世的亲人预定火化的。
“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地中海奇怪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
“我来跟你打听一个人!”我拉了根板凳,在地中海对面坐了下来。
“打听人?我们这里只有死人!”地中海毫不顾忌地说。
“王晓洁是你们这里的员工吧?”我开门见山地问。
“王晓洁?”地中海有些警惕地看着我:“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同学,那时候跟她同桌,跟她好过一阵子!”我现在撒谎都已经可以不用腹稿了,信手拈来。
我好恨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纯真的陈平了!
“你难道不知道……王晓洁……死了么?”地中海说。
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个事情,但是她走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工作,没能赶回来。只知道她走了,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初恋,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我这心里始终有根刺,如鲠在喉,始终放不下!”
地中海喝了一口茶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王晓洁这个女孩子其实挺不错的,人又漂亮,又能吃苦,而且手艺也不错,像她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很难找了。
“手艺不错?”我一时间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知道入殓师吗?”地中海问我。
我怔了怔:“王晓洁是入殓师?”
地中海点点头。
入殓师又叫做葬仪师,是专门为死去的人化妆整仪、整修面容和身体,尽可能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最先出现在日本,后传入中国,这几年才刚刚兴起。
没有想到,年轻漂亮的王晓洁,竟然是一个入殓师。
干入殓师这一行,不仅需要精湛的化妆技术,还需要足够的胆量。
大多数人对于死者,都有一种恐惧和敬畏的心里,正常死亡的死者还好说,有些发生意外死亡的尸体,比如车祸什么的,送来的时候可能是一具支离破碎的残尸,甚至还有些是面目全非。
面对这种血淋淋的尸体,入殓师需要顶着强大的心理压力,尽可能的将死者残缺的肢体和面容,一点一点复原,尽量让死者以最美的模样上路。
别说修补一具尸体,就是修补一个布娃娃,普通人都没这个手艺活,所以当我听到王晓洁是入殓师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地中海继续说道:“王晓洁这个女孩子,对工作兢兢业业,听说她家境不太好,所以她很努力。哎,可惜啊,天妒红颜,大概十一个月以前吧,有天晚上值夜班,刚出门就被一辆飞驰的汽车撞死了。现场很惨烈,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香消玉殒。最惨的是,当时的王晓洁,肚子里还有身孕……”
“什么?!”
我惊讶得一蹦三尺高,王晓洁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胎儿?
我的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鸡皮疙瘩,回想起王晓洁第一次坐我车的时候,她坐在后排座,阴恻恻地对我说:“我把肚子里的孩子送给你吧!”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王晓洁已经死去,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个鬼胎。
最可怕的是,王晓洁把这个鬼胎送给了我们,老婆随之怀孕,生下小宝。
那么,小宝……
天呐!
我惊恐地捂着脸,浑身发抖,难道我家小宝,竟是一个……鬼胎?
再想想小宝异于常人的古怪行为,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一张脸也因恐惧而变得有些扭曲。
地中海貌似还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这老家伙也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
他继续说道:“这里跟你说个八卦,在王晓洁遭遇车祸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可怪就怪在,王晓洁一没结婚,二没男朋友,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当时单位上有传言,说王晓洁私生活混乱,喜欢在夜店寻欢作乐,还有人说王晓洁在外面给人当小三,甚至还有个恐怖传言,说什么王晓洁给一具男尸化妆以后,就莫名其妙怀孕了……”
“人言可畏!”我冷冷蹦出四个字,没想到在殡仪馆这样的单位,人们的嘴巴都这样聒噪。
地中海点点头:“是啊!那段时间,各种流言蜚语,让王晓洁的精神压力很大,甚至出现工作中走神和恍惚的状态。当时我本来让她休假一段时间,可是她不肯,结果就出事了!哎,听那个肇事司机说,当时他看见王晓洁的时候,就发现她精神不太正常,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路中央,司机想要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迎面就撞了上去!惨啊!”
“那个肇事司机在哪里?”我问。
地中海说:“那混蛋当时好像是酒驾,犯了刑法,被指控危害公共安全罪,还在号子里服刑呢!”
我跟地中海道了声谢谢,今晚到殡仪馆,我的收获很多,刺探到了关于王晓洁的很多事情。
但是随着调查的加深,我的心里也变得越来越恐慌。
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进行这次调查?
如果现在终止调查,知道的越少,会不会对我越有好处?
可是,事情已经调查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
为了老婆和孩子的安全,这件事情,我必须调查到底!
至少我得弄清楚,王晓洁就算是个鬼,为什么会阴魂不散地缠上我呢?
临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哥,这段时间你有看见过王晓洁吗?”
“没有!”地中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然后,地中海突然发现,我这句问话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冲着我叫骂道:“王八蛋,你什么意思?拿我寻开心么?王晓洁都死了快一年了,我怎么可能见过她?滚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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