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师

听到钱叔的话，刘老爷子脸色阴沉道：“你的意思，是这大山在召唤我们？！”

钱叔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的望着前方说：“要是这样倒还好说，正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若非大奸大恶之人，这山神老爷都会给人留条活路，加上我和六子的本事，想要活着出来倒也不是难事。”

说到这儿，钱通神话音一顿，过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怕就怕不是这山的问题，而是这水……”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钱叔提到这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躺在船舱里的那个死婴！

我紧张的追问道：“难不成，这水里还有水鬼不成？！”

钱叔这次没有绕弯子，苦涩的笑道：“这么大条河，怎么可能就一个水猴子，而且还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鬼，若真是如此，吴老爷子也不会被拖下水，到现在都看不到人影了。”

他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儿，就这么一个小家伙，就连我都能对付，何况是健壮的吴老爷子。

就在我想到这儿的时候，钱通神忽然目光凝重的看了我和刘老爷子一眼，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们还记得之前那只手不？”

这话一出，我们几人的心不禁再次被提了起来！

这么紧要的关头，钱叔怎么又提起了那只手？我疑惑的看着他，迫切的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可钱叔只是淡淡的瞟了我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刘老爷子身上，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就在刚才，那只手抓住您的时候，我依稀瞧见那手的手腕处露出来一截袖子，虽然被水泡的有些褪色，但我敢肯定，那绝对是军装！”

钱大叔的话让我猛的一惊！

我们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别说军人了，连个警察都没有，这河里怎么可能有穿军装的？！

我将目光落到刘老爷子身上，发现刘老爷子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这才想起，刘老爷子当年不就是军人出身么！

难不成，他和这河里穿军装的东西还有些关系不成？！

想到这儿，我忽然发现事情似乎越加的复杂了起来。

原本我们来这苇沙河，就是为了找到刘婶子说的那块古玉碎片，虽然不知道那古玉碎片能不能治好刘婶子，但至少因这东西而起，想来应该能有些线索。

可就是那么碰巧，吴水鬼吴老爷子的儿子也是因为那块古玉的碎片失踪的。

也正因如此，吴老爷子就这么被我们拖下了水，还害的吴老爷子失踪，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就已经够复杂了。

可谁曾想，现在竟然和刘老爷子也有了些牵连。

一时间，我发现这苇沙河怎么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而且，这刘老爷子似乎也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和蔼可亲了，甚至，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刘老爷子的目光不断的变换着，让我整颗心都跟着吊了起来。

不过刘老爷子并没有让我们等待多久，老人家深吸了口气，从口袋中摸出根烟来，缓缓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这是上船之后，刘老爷子第一次抽烟，但我却知道，除非遇到烦心事儿，否则，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从来都不会主动找烟抽。

烟雾弥散，刘老爷子却叹了口气道：“那的确是军装，刚才我之所以发愣，也是这个原因，而且这军装我还认识，是我们当初那批老人才有的军服，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再次看到这军服的时候，竟然是在这苇沙河里……”

说着，刘老爷子的眼睛竟然开始湿润。

听到这话，我们同时一叹，能在这河里出现，又过了这么多年，不用想，这些人肯定早就死了。

但至于是什么，那就没人说的清了，可能是水猴子，也可能，是水鬼……

眼看着自己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刘老爷子怎么可能不心酸落泪……

听到这儿，钱大叔的脸色却变得难看了起来，许久，这才问道：“那您还记不记得，当初您那批老人，最后还剩下多少人？”

刘老爷子苦涩的摇了摇头，说：“没了，除了我，都没了……”

一听这话，钱大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许久竟长叹了口气说：“我想，咱们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啊！”

他这话听得我和刘婶子都是一愣，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刘老爷子反应最快，面色一变，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是说我的那些战友……”

钱通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和刘婶子一听这话也明白过来，按刘老爷子的说法，这河水下边儿的东西岂不是不止一个！

可能有十几甚至几十个？！

想到这儿，我身上才刚干透的衣服，再次被冷汗打湿！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才平静了些，压低了声音叫道：“那咱可怎么办啊！”

这一次，就连钱大叔也不再说话，保持沉默，许久才吐出这么句话来：“咱们呐，听天由命吧……”

眼见着我们的船就要漂进那漆黑的山洞洞里了，就在这时，我们的小船猛的在山洞口一顿！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惊！

但很快，我们脸上的震惊开始变得惊喜！

这小船也不知道闹了哪门子妖，竟然自己缓缓的又漂了出来！

眼前的一幕，那真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就这湍急的水流，我们这小船儿进这山洞，那已经是板儿上钉钉的事儿了。

到时候再想要出来，除非这山洞的另一头是漏的，否则，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可哪曾想，就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活生生在我们眼前发生了！

一时间，我们所有人都傻在了船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我们却发现，刘老爷子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湿润了……

他呆呆的看着水下，喃喃的说着：“你们……”

听到刘老爷子的哽咽的声音，一瞬间，我们好似明白了什么。

我和钱叔几乎同时向水下看去！

就在船舷外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死死的抱着船身，愣是将我们这艘小船活生生拽离了那诡异的山洞！

见到这一幕，别说是我，就连钱叔也是看的目瞪口呆，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感叹着说道：“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发生，这些，才是军人呐！老爷子，您有一帮好战友啊！”

钱大叔最后的这句话，就好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的刘老爷子的泪腺，只见老爷子嚎啕大哭的敲着船舷，眼泪不住的落入江水之中……

没多久，我们的船，终于靠岸了。

本来还想看一下那些手还在不在，可当我们再次向船底看去的时候，别说是手，就连根水草都没见到。

刘老爷子此时也止住了哭声，但整个人却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我和钱大叔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船头的绳索，缓缓将小船向着原来的地方拖去。

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拖竟然就是小半天儿，等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时，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这时候，原本河面上那浓重的雾气，忽然开始散去，连飘着小雨的天空也慢慢止住了雨势，开始放晴。

天空中，星星点点，皎洁的月光出奇的明亮，似乎想要为我们照亮回家的路。

将小船拴在岸边儿的木桩上，我们一起将岸边儿的供桌抬回了刘老爷子家中。

当然，船里那个死婴的尸体也被钱大叔拿了出来，我本以为他要将婴儿的尸体再次丢回河里，没想到的是，他却在岸边挖了个坑，将婴儿的尸体靠着河岸埋下。

我当时还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是略带惋惜的说：“这孩子命苦，咱们修道之人，能帮忙，就帮一把。”

他的这番话，着实让我对他的印象瞬间颠覆，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慈悲的一面。

唯一让我们失望的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吴水鬼的身影，原本抱着的一点儿希望也就此破灭。

送走了刘老爷子和刘婶子，我和钱大叔一起走在回道观的路上。

再次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师父朋友的徒弟的男人，我总感觉事实并非如此。

可他毕竟救了我们的命，想来应该没什么恶意。

想到这儿，我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今天河里边儿发生的事儿，就不禁有些疑惑的说：“钱大叔，您说今天河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河里的水鬼，到底是好还是坏啊？这吴大叔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这连珠炮般的询问，让钱通神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多问题。”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有搭话。

钱大叔却是低头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们这苇沙河里，脏东西不少，就拿今天的死孩子来说，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照理来说，这河里的水鬼都是迫不及待的想找替身的恶鬼，不可能会救人才对，但考虑到那些人是当兵的，就不难解释了。”

听到这话，我更加的疑惑了：“这是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