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粘在七爷衣服上,说明七爷的死肯定跟头发的主人有些关系。
大爷也微微愣了一下,那晚守灵的人中有好几名女子,具体是谁的头发,还很难确定。
韩先生伸手把那根头发接过去,并且很小心的装进一个玻璃瓶子里。
然后说道,交给我吧,我会找到它主人的!
这根头发非常重要,也是弄清楚七爷死因的唯一一条线索。
大爷招呼人过去封棺,并且让大伙加快速度,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封完棺之后,要七爷的家属来填第一锹土。
之后大伙才七手八脚的往坟坑里填土。
只是现在已经跟项菁菁没有什么关系了。
原本以为棺材里的是自己爷爷,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变成了七爷。
或许是因为跟在场的人不熟,项菁菁有些楞楞的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才走过去问爷爷,我爷爷去了哪里?
爷爷叹了口气,跟她说,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听到爷爷的话,项菁菁默默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大伙已经把坟填完了。
七爷家的人在坟前烧起了纸,一股子浓重的烧纸味在周围弥漫着。
韩先生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跟大爷说,我们回去吧,估计事情不会就这么完的。
是啊,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大爷的尸体。
因为我们一直也没弄清楚,是谁把七爷的尸体塞进棺材里的,三爷又去了哪里。
我总觉得这件事非常诡异,似乎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
大伙陆陆续续的离开坟地,只有七爷一家人在坟丘前哭嚎着。
项菁菁默默的跟在我和爷爷身边,她跟村里人都不熟,又没有直近的亲属,一路上很少跟别人说话。
我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项菁菁有些倔强的说,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要住在村里,直到找到爷爷为止!
我们回到三爷家,村长已经在指挥村民拆除院子里的灵棚了。
地面上还留着血迹,村长让人用土把那些血迹盖住。
院子里的人逐渐减少,大多数人都去了七爷家,毕竟还有很多后事需要处理。
我跟爷爷是最后离开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项菁菁一个人孤单单的站在那里。
不要说一个女孩,就算是一个男人住在这个刚刚死过人的院子里,也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爷爷问她,要不你跟我们去吧,暂时先住在我们家里!
项菁菁犹豫了一下,她咬着嘴唇说,我不怕,这种事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她的话让我想到她说过的,父母已经去世的事情。
或许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挨了过来。
具体她父母是怎么离世的,我们一直也没仔细问过。
因为她很少说话,更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
昨夜几乎一夜没有睡觉,我又困又累的,一到家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爷爷没在家,可能去了七爷家。
我从炕上爬起来,想到太岁身上那张跟七爷一模一样的脸。
我忽然明白了,太岁似乎知道下一个死掉的会是谁。
那种把它当成一种真菌的想法彻底消失了。
我跟爷爷一样,对它有着一种浓重的敬畏感,它能够决定人的生死。
太岁里面隐藏着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恐怖力量。
我下了地,然后走到柜子跟前。
香炉里还有很长的一段香根,爷爷在出去之前给它上过香。
我小心翼翼的把纸箱掀开,然后往里面望去。
太岁仍旧静静的放在里面,连姿势都一样,似乎从上次看过它以后,就一直也没有动过。
不过跟上次不一样的是,它身上同样有了一些凸起,只是这些凸起跟上次不太一样。
我的心差点从嗓眼里跳出来,我最怕的是,看到爷爷的面孔。
那些凸起有一半被压在它的身下,看得不太清楚。
我伸出手去,打算把它翻过来看个究竟。
忽然有人拉了我的衣服一下。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爷爷站在我身后。
爷爷低声说,你别碰它,交给我!
爷爷怕我碰过太岁会惹上不好的东西,他也想知道下一个死掉的会是谁。
他轻轻的把太岁翻过来,太岁的身体软软的贴在他手上,像一滩橡皮泥似的。
等看清楚那些凸起的时候,爷爷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是五爷!”那张脸的轮廓跟五爷的模样非常像,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爷爷叹了口气,有些踉跄的走到炕沿跟前,默默的坐在那里抽烟。
从那天在门板上看到七个手印之后,爷爷就意识到那代表着他们叔伯七个。
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事,让怨气化成了要命的太岁。
我坐在爷爷的跟前,问他,爷爷,你刚才去了哪里?
爷爷说,韩先生和大伙一起去寻找你三爷的尸体,可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后来在河滩上看到一行脚印,脚印通向河边,跟你三爷的脚印大小很像。有人说你三爷投河了,可那晚我们明明看到他已经死掉了,一具尸体怎么可能投河呢?
不仅是爷爷,在场的人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河边却没有三爷往回走的脚印,很明显三爷真的投河了!
在场的村民当时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三爷的尸体消失,大伙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可爷爷却说,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他把烟袋锅里的烟灰在炕沿上磕掉,然后说,我们不能眼看着你五爷出事。我们兄弟七个每天死掉一个,估计大伙的日子都不多了。
可是我也知道,太岁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们更不能直接通知村长和大爷说五爷要出事,事情有些棘手。
爷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只有你能帮你五爷,你今晚到五爷家去住,盯着他点,要是有什么不正常,就回来找我!
爷爷的话让我想到摆在河神庙里的那对眼珠,很明显它们是七爷的。
如果五爷出事,下场可能会跟他们一样。
想到两具尸体的模样,我有些害怕。
可这个时候我又不能退缩,能帮五爷的只剩下我自己了!
五爷很和蔼,跟爷爷吵架的时候,我都会到他家去住。
这次也也装作跟爷爷闹矛盾的样子,背着行李往五爷家走去。
五爷家离我们家并不远,我从村子中央的路上走过。
当走到三爷家院子外面的时候,我特意往院里看了一眼。
我寻思着,项菁菁一个人在家,一定会害怕的。
大门是敞开的,房间里却没有开灯。
也许是因为忙活一天有些累,她早早的就睡觉了。
到了五爷家大门外面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五爷还没睡觉,房子里亮着灯,并且有人影在晃动着。
我一走进院子,五爷就迎了出来。
五爷六十多岁,身体也很硬朗,五奶去世的早,子女又分家另过了,所以只有他自己住在这栋房子里。
当看清楚是我的时候,五爷笑眯眯的问,怎么,又跟你爷吵架了?
我装作气哼哼的样子说,是啊,爷爷把我给撵出来了!
在几位爷爷辈的长辈里,只有我和五爷的关系最好。
五爷也没把我当成外人,他让我跟着进屋。
刚把行李放在炕上,我忽然看到炕边放着几枚袁大头。
看到袁大头,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五爷让我把行李铺开,然后就坐在炕边上,手里拿着那些袁大头一言不发的。
我试探着问,五爷,这些袁大头是从哪里弄来的?
五爷微微叹了口气说,它们是二十年前我们哥七个一起在棺材石附近捞出来的。
五爷说得轻描淡写的,可是我却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爷爷说过,他们做过一件错事,那坛袁大头就是在当时弄到手的。
我问五爷,您还记得瘸道士说过的话吗?他的话好像已经应验了!
五爷性格直爽,不像爷爷那样喜欢兜圈子,平时我也和喜欢跟他聊天。
一般来说,五爷也不会隐瞒什么。
五爷苦笑着说,我觉得这件事跟瘸道士说的话没多大关系,它好像是冲着我们兄弟七个来的,两天就去世了两个人,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原来五爷早就有预感了。
我试探着问,你们当时是怎么捞到这坛袁大头的?
听到我的话,五爷忽的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他说,当时这些袁大头在一艘船上,我们刚把坛子从船上拿下来,辽河就发了大水,那艘船紧跟着沉了,那次真的好险!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的。
我问他,船上除了袁大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五爷说,船上的东西很多,可是我们只来得及把袁大头抱出来。
五爷说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的,这跟他的性格很不像。
很明显,船里除了袁大头之外,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这些天发生的事,很可能就是由那艘船引起的。
在我的刨根问底下,五爷还是抵挡不住我的软磨硬泡。
他说,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时船上有个摇篮,里面有个婴儿,可惜婴儿连同船一起沉没了。
我忽然明白了,难怪爷爷会说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肯定跟五爷说的沉船有关系。
二十年前,辽河上还没有那么多的桥。
中型船都可以在河上航行,河边还有码头,只是随着河水枯竭,连码头也逐渐消失了。
那艘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沉没的,五爷一定有东西在瞒着我。
为什么三爷他们会出事,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可是无论我怎么问,五爷都不肯再多说。
他打发我去睡觉,而他自己则望着那几枚袁大头发呆。
我当然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也不能睡觉。
我用被子遮住半张脸,只把眼睛露出来,悄悄的看着五爷。
他背朝着我,到了夜里十一点多钟还没睡觉。
他就像个木雕似的, 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炕边放着那几枚袁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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