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犹豫,犹豫的时间越久,她哀求的越让人痛心。
她一开始只是跪着,看着我不为所动,她就开始给我磕头,把头磕在地上,我听着那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是锤子在锤击我的心一样。
“你丢人不丢人?你给我回来?要不是你,儿子会成这样?”
我听到老头子的叫骂声,他声色俱厉,像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是我觉得他是最应该得到惩罚的。
老妈妈对着老头子吼:“你回去,你给我回去,我不嫌丢人,只要我儿子能活,我什么都愿意。”
我看着老头子气愤的说不出来话,我看着老妈妈额头流血的样子,就把手里的一包粉拿出来,她立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我手里的粉抢走,我错愕的看着她。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在这个时候能爆发出来这么强而有力的力量与速度,她站起来,也不管我的惊愕,快速的跑回去,她庆幸而欢愉,快速的走进门,把门给关上,刚才的哀求,刚才的可怜,都像是一场讽刺的戏曲一样。
我可笑,而又无法笑,我关上门,靠在门上,身体瘫软的缓缓的滑下去,我看着天花板,我回想着边寨的生活。
那是地狱,而这里呢?不是天堂,只是一个更大一点的地狱。
好累啊。。。
我躺在地上,昏昏欲睡,前方,未来,希望,都没有,我该怎么走下去?
这个问题一直在脑子里思索,事件过去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麻木的像是一个死人。
直到门再次被砸响。
我从失神中走出去,我打开门,看着那个老妈妈站在门口,她带着笑容,手里拿着一盘米线,说:“你刚搬来的吧?中午了没看你出去,应该没吃饭吧?晚上我做了点米线,你尝尝。”
我看着她手里的米线,接了过来,她顺势就走了进来,对于她的举动,我有些错愕,她进来之后,就开始给我收拾,扫地,擦地板。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说:“你吃啊,尝尝。”
她说完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筷子,她立马恍然大悟,说:“你等我啊。”
她说着就快速的跑出去,过了一小会,她又跑了回来,给我拿了一双筷子,来到我面前还使劲的甩了甩,她说:“洗干净了,你用吧。”
我看着她的眼神,她是害怕我担心,嫌弃之类的,所以故意在我面前甩水,我没有嫌弃,拿着筷子就吃起来了,味道很好,大概是我吃过这辈子最好吃的米线了。
辣,香,让人无法忘记那份触感。
她笑着说:“你叫什么啊?我在这里住了十五年了,你叫我刘阿姨就行了,大家都是邻居,以后常来往啊,你是做什么的?工资怎么样?”
我说:“叫我阿飞就行了,我从布朗山来的,还没找到工作。”
“山里来的?没找到工作?想不想赚钱?想赚钱就跟我混。”
我看着外面说话的人,是之前还要死要活的那个人,他这个时候靠在我的门框上,把稀疏的头发用发胶给抓起来,脸上的很眼圈很中,嘴里的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穿的很社会。
刘阿姨听了,立马走过去,推着她儿子,说:“走走走,你给我回家去,别想祸害别人。”
他使劲的推了一把刘阿姨,把她推到在地上,愤怒地说:“什么祸害?都是一条路上的人,我是给他机会,你懂什么?这叫年轻人之间的交流。”
我看着刘阿姨,她很悲哀,十分的悲哀,可是,我不再同情她了,她也不值得同情。
“我叫陈振,你叫阿飞是不是?我带你去景星街的酒吧玩玩,顺便赚点钱,谢谢你的及时雨。”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米线,他立马生气的把米线给端过来,扒拉了两口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很不忿地说:“跟他妈猪食一样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鲍鱼吃过没有?”
他说着就自来熟的搂着我出去,刘阿姨很抱歉地看着我,说:“你,你别。。。”
陈振立马说:“住口,给我滚回去,别给我丢人。”
刘阿姨被骂了一句,就不说话,我把门关上,就被陈振给拉了出去,到了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一整个白天,现在又在无尽的未知感中,去摸索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
景星街是老街片区最新开辟出来的步行街,这里很繁华,都是高楼大厦,与老街古代老旧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晚的景星街人潮涌动,霓虹灯下,很多女孩子在嬉笑,周边的烧烤店也人满为患,陈振走路很快,那种快,像是疲于奔命一样,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身边任何人,事,物。
我跟着他一起走,或许陈振是我的一个突破点,跟着他这种瘾君子能让我收到不错的结果。
陈振来到一家叫“欲望”的酒吧,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陈振看着拦着自己的人,愤怒地的说:“周子玉呢?周子玉在那?”
酒吧的人说:“不知道,很久没来了,你赶紧走啊,别让我动手。”
几个人说着就把陈振推出来了,他骂骂咧咧的,不过没有敢跟酒吧的人动手,我站在一边看着,他意识到我还在,就过来搂着我,把我搂到了一边,说:“玩过女人没有?”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陈振笑着说:“找我女朋友,是她带我上道的,不过现在要跟我分手,我哪舍得嘛。”
他的语气充满了调侃与愤怒,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眼神里一提到他女朋友的时候,很凶狠。
他靠在墙上,手一直在口袋里摸索,想要摸出来一些什么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看着我,问我:“有烟没有?”
我摇头,我说:“没有。”
他很生气,说:“你个憨儿,怎么不备点烟呢?来隐了咋办?去买啊。”
我看着他,他有点把我当马仔的意思,他看着我不服气的样子,就说:“你跟我混啊,有点样子行不行?”
我笑了起来,转身就要走,这个人脑子有问题,陈振立马走到我面前, 说:“行咯行咯,你这么小气啊?跟你说两句你就生气啊?大家都是一条路上的,你帮我一次我才带你上道的。”
陈振说完,突然看到了一个女人,他立马凶狠起来,朝着那个女人就跑了过去,我看着他顺手从地上抄起来一根棍子,朝着那个女人就打了下去。
“啊。。。”
那个女人被打了一棍子,发出了惨叫,我看着那个女人,长头发,小脸,穿着黑色的连衣裙,高跟鞋,胸前虽然有裸露的深V可是她穿了一件抹胸遮掩了起来。
“告嘴婆,我打死你,跟我分手,找野汉?你带老子上道,还想甩老子,我弄死你啊。”
陈振死命的打,那个女人举着手挡着,被打的很惨,她没有反手,只是硬生生的扛着,这个时候酒吧的老板走了出来,说:“看什么啊?闹事还看?给我打啊。”
几个人朝着陈振就扑了过去,抓着陈振就打,很快就把陈振打的在地上趴着,我看着陈振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样子就走了出去,他是我的突破口,我必须帮他,我从地上捡起来装修的铁棍,朝着那些人的脑袋上就砸了下去。
我在山里面长大的,每天爬上,摘茶叶,我虽然很瘦,可是我很有劲,我一棍子下去,对方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我猛然横扫,把一个人扫在地上,他捂着胸口,不停的抽搐。
酒吧的老板看着我,说:“憨儿,够狠啊,混那的?是不是想死?”
陈振爬起来,抓着地上女人的头发,直接把她给拽出来,这个女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可是陈振一点也不同情。
我拿着铁棍指着那些人,很多人都在看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惊,仿佛我这个深山里来的人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一样。
陈振嚣张的指着周子玉,瞪大了眼睛,说:“这是我女人,妈的,给你赚钱,问过老子没有?”
酒吧的老板很头疼,说:“抽粉的真让人头疼,妈的,老子赏你们饭吃,你还埋怨老子,给我滚,再让我看到你们,我打死你们。”
陈振笑了起来,拽着周子玉的头发顺地拖着她走,我拿着手里的铁棍,指着那些人,他们都很生气,可是没有人敢上来,我后退着跟上去,走出了人群才把手里的棍子丢掉。
陈振把周子玉拖到了巷子里,解开自己的皮带,朝着周子玉的身上就狠狠的抽,我看着陈振愤怒地样子,像是一头发疯的野鬼。
而那个女人披头散发,蹲在地上,抱着头,无助地承受着陈振的怒火。
我靠在墙上,没有管他们之间的事,只是冷漠的看着,面对这些人,不需要露出同情心,一旦你同情他们,就会被他们掠夺,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而且那个人还不是吸毒的人。
我看着周子玉求助的看着我,那双眼睛,充满了悲伤,她的叫声已经停止了,每一皮带抽下去,她只是咬着牙忍着,似乎这种毒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陈振打累了,把皮带收起来,将挂在周子玉脖子上的皮包抢下来,问:“有没有钱啊?有没有啊?”
周子玉摇头,撩起来头发,她偷偷看了我一眼,似乎还在担心我看她的目光似的,似乎,她还想要在陌生人面前要一点尊严。
陈振听到没有钱,很愤怒,可是他看到包里面的东西之后,很兴奋,他把一包粉拿出来,立马蹲在地上,笑着问:“你跟谁拿的?告诉我啊?快说,跟谁拿的?”
周子玉看着我,似乎很小心,陈振很不耐烦,说:“我兄弟,快说啊,你是不是找到财路了,哈哈,以后都不会断货了,快说啊。”
周子玉说:“跟艳姐拿的。”
艳姐,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内心震颤了一下。
我看着周子玉,她就像是地狱里的引路使者一样。
在黑暗无尽的道路里,给我点了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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