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罪

矮子给出来的选择，不管是什么人，都会选择去拿货。

在缅甸有两种人是很快就会死亡的人。

一种是吸毒的人，一种是矿工。

每天都有矿工死亡，吸毒、矿难、枪杀。

矿工的生存环境是极其恶劣的，边寨有被卖到缅甸矿区挖矿的，没有再回来过，基本上被卖过去就没命了。

汽车走上高速公路，他们要去那，我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让我知道。

柴晴说的对，毒贩是不会跟你说明天会去找你之类的话，他们如果要用你，会直接让你去做事，毒贩是实际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先把自己紧要的事情办了，对于他们来说，能拿到一笔货就是赚到了，至于你的命，不重要，到时候杀了就是了。

自从上车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跟我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说，气氛很压抑，像是雨季里压抑的空气一样，让人怎么都觉得呼吸不顺畅。

我发的“1”不知道柴晴有没有收到，可是就算收到了又怎么样？一切都晚了，没有办法进行安排，这件事需要看我的智慧。

我内心的世界，跟外面的天空一样黑，智慧的闪光点在空中一点点的闪烁，可是我知道，我很危险，我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没命了。

我真的很期望柴晴能收到短信，最后能像天降奇兵一样降临在我身边，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给与我强有力的后盾。

车子在黎明时分从德宏的高速路口下车，然后开入320国道。

德宏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区，德宏的瑞丽市是名誉世界的翡翠之乡，可是同样的，也是毒品进入国内的重要的通道，尤其是320国道，这条路是缅甸经由内地的要道。

车子停在了320国道木康检查站一百米的地方，我看着远处的检查站，荷枪实弹的武警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刚毅的像是一尊雕像，让他们身边十米内都没有人敢靠近，手里的冲锋枪紧紧的抱在胸前，眼睛虽然没有动，可是眼神犹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眼一样，扫视着周围一切举动。

在检查站对面有来来往往的汽车，我能听到鸭子的叫声，鸡的叫声，还有羊的叫声，摩托车大军在边境线上拖着大量的农作物等着检验过关，边检人员一辆辆的检查，牲畜天生的臊臭气在炎热的天气里闻起来更加的让人反胃，可是所有的边检人员都极其认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德宏是自治州，有经济特区，缅甸人为了能多赚一点钱，就会带着自己的农产品，牲畜，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会来到中缅边境的检查站，等着边检之后，把东西拉到德宏贩卖。

他们在德宏卖一只鸡二十块钱，相当于缅币的十倍，这种跨越边境直接交易的现象很普遍，内地的人员不会管，因为波胞一家亲，其实内地给与了缅甸边境经济发展与民生带来了许多的便利与支持。

可是，就是有一些人，利用这些善意的政策，来做一些违法的事情，有很多毒贩会混在这里面夹带毒品过关。

车子一辆辆的过来，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要拿的货是以什么方式过来的，我只有等。

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很肃穆，在面对边境警察的时候，那些正常的缅人似乎已经习惯了。

矮子突然坐起来，敲了敲玻璃，跟我说：“看到那两个骑摩托车的人了吗？他们的车上有二十只鸭子，全部给我买过来，记住，要把数量给我点清楚，少一只，我剁你一根手指头。”

我看着有两个骑着摩托车的人，他们的车上挂着很多鸭子，两个人黝黑的很，很消瘦，留着胡子，眼神飘忽不定，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像是一对农民父子。

他们拖着很多鸭子过了检查站，可是没有沿着320国道继续走，而是骑进了木康边检站后面树林里，那片林子并不是很密集，可是还算是很隐秘。

矮子把车门打开，把一个黑色的袋子给我，说：“不要慌，不要四处看，我的车子会跟着你的，你要是敢跑，我直接打死你。”

我看着他撩撩手，手里面抓着一把黑洞洞的枪，他的脸色极其的阴狠，我咽了口唾沫，身上油腻腻的感觉，让我很不好受，我舔着嘴唇，朝着树林里走进去，远处的喧闹声，牲畜的鸣叫声让我内心很杂乱。

我偷偷瞥着远处的警察，他们手里冷冰冰的枪，每一颗子弹都有可能在我的脑袋上开一个大窟窿，我看着矮子的车，他开的很慢，可是一直跟着我。

我不敢多看，希望这次交易能平安无事，要是我能成功，接下来的计划就会容易很多。

一切冒险都是值得的。

我抱着黑色的袋子，朝着树林里面走，里面的杂草没过我的膝盖，还有一些残余的露水打湿了我的裤脚。

我走了很远才追上那对父子，这个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离边检站已经有三百米远了，虽然很远，可是依旧能看到边检站的警察。

这些人的胆子非常大，几乎可以说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交易。

突然有人过来抓我手里的袋子，我看了一眼，是那个骑摩托车的人，他眼窝深陷，大概五十多岁，牙齿乌黑，残缺不全，这是吸毒造成的。

另外一个比较年轻的人把鸭子从车上解下来，放在地上，示意我数一数。

两个人穿着很简单，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看上去有些上了年代的感觉，他们看上去像是朴实的农民，可是，他们却做着肮脏的勾当。

我低头看着鸭子，每一只都被绑着脚，每一只鸭子的嘴都被帮上了红色的绳子，想要叫却无法出声。

我们没有交流，没有说一个字，交易就这么完成了，我看着两个人骑上摩托车准备要走我才开始数鸭子。

“一只，两只，三只。。。”

二十只鸭子数量刚好，我把鸭子拎起来，感觉鸭子很沉，每一只鸭子都感觉比一般的鸭子重。

突然一声警报声从密林之中乍的一下响起来，警笛声传来刺耳的声音，我急忙蹲在地上，看着一个个绿色的身影从密林之中窜出来，刷刷的脚步声，还有炸裂的喊声，让我头皮发麻。

这来的太突然，可是又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保山缉毒大队，把手举起来，全部趴在地上。。。”

我立马趴在地上，眼睛朝着林子外面的黑车看了过去，那辆车在一瞬间就加速开走了，没有任何停留的打算，我心脏狂跳，死死的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我害怕他们击毙我，非常的怕。

我没有想到会有警察在这里，而且，看着他们埋伏的情况，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次交易，我非常的害怕，害怕我的脑袋上留下一个大窟窿。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林子里乱炸，子弹打在地皮上的声音十分的沉闷，我身边的鸭子中弹了，鲜血飚射了我一脸，我看着眼前弱小的生命垂死挣扎，却只能扇着翅膀等死。

我惊愕的看着那两个人，他们没有束手就擒，他们从摩托车的车把里，居然拿出来两枚手榴弹，朝着对面的缉毒对的警察就扔了过去。

“轰隆。。。”

我的身体被震动了，尘土被炸的飞起来，我耳朵嗡嗡嗡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炸弹的爆炸声那么强烈，我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我惊慌无助的抬头看着，一片狼藉，地面上躺着两个警察，一个当场失去了任何反应，另外一个人的手被炸残了，我看着那只手，血淋淋的肉挂在可怜的白骨上，他痛苦的惨叫声我听不到，只能看到他满脸痛苦狰狞的表情。

那两个毒贩在混乱中逃窜，从我身边快速的逃走，可是下一秒，他们就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那个老一点的毒贩，他的脑袋上多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后脑勺上的洞比照片上看到的还要恐怖。。。

“砰砰砰。。。”

这不是开枪的声音，而是我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一直都知道警察很危险，可是没想到这么危险。

我一直都知道毒贩穷凶极恶，可是没想到这么穷凶极恶。

没有形容词来形容他们。

菜头说的对。

这就是一场零和博弈的游戏。

谁输。

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