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师

正所谓软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经刘老爷子这么一咋呼，很快便有村民开始心生退意，有一些甚至已经悄悄退走。

也难怪，现在这年月，没有几个是不怕死的。

这时候，陈明海的脸色那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他倒想僵持下去，虽说刘老爷子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这大太阳晒着，时间一久，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刘老爷子拿下。

想法倒是没错，可架不住村民们不给面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很快就走了个七七八八。

到最后，只剩下陈明海一人傻呵呵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许久才狠狠的说道：“刘老头，这事儿没完！”

但到了这地步，谁还给谁留面子，只是刘老爷子的方式更直接，手中的柴刀直接往前一送，直接送到了陈明海的面前，也不答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陈明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陈明海浑身一个哆嗦，没好气的看了刘老爷子一眼，转身就走。

眼见着人都走了，刘老爷子这才转身，笑呵呵的看着我说：“六子，这次可多亏了你了啊。”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刘爷爷，您这话就外道了，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能帮一把，我还能看着不成，再说了，我也没帮上啥不是。”

刘老爷子没答话，依旧笑呵呵的看着我：“好了，咱不说这闹心事儿了，说说你吧，不好好看着道观，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对于刘老爷子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当下也不隐瞒，将我师父出门帮刘婶子寻医的事儿讲了出来。

听完我的叙述，刘老爷子不禁长叹了口气，对刘婶子说：“霞子啊，这下我们可欠了萧道长一个天大的人情嘞！等他回来，别管看好看不好，这恩咱不能忘。”

刘婶子听了刘老爷子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恩！”

见二人如此认真，我一下子慌了神儿，连忙说：“刘爷爷，您说这干啥！咱都是一个村儿的……”

谁知，我话没说完，刘老爷子便一摆手道：“一码归一码，我们老刘家办事儿讲究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你不要再说了，还有，你小子自打你师父出了门儿到现在，肯定还没吃饭吧。”说完，刘老爷子转身对刘婶子说：“霞子，快去厨房炒俩小菜，别让六子饿着肚子。”

刘婶子听了刘老爷子的话，笑着点头应道：“诶！”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既然老爷子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若再推辞，那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当下便点头答应。

见刘婶子进了内屋，我忽然想起个事儿来，便走到刘老爷子身旁，小声问道：“对了刘爷爷，那个……你和师父之前说的石女，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刘老爷子听了我这话，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叹了口气说：“唉，你小子啊，当真是口无遮拦，不过既然说都已经说了，更何况还是你小子，我也就不瞒你了。”

说着，刘老爷子便把石女解释给我听，听完我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石女民间又叫‘石芯子’。

是指天生无法进行男女之事的女人，这些女人表面看起来和正常的女人无异，但却生来不能与人交配，自然也就不能怀孕。

可怪就怪在，这刘婶子偏偏就怀孕了！

也难怪师父当初会那么的惊讶，就连我也是目瞪口呆。

我心中的疑惑也更加的重了。

既然刘婶子不能怀孕，那她肚子里怀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种想要为刘婶子号脉的冲动！

要知道，这些年除了这卜算的本事师父没有教我以外，其他的本事，我可一样也没落下。

就说这中医的手段吧，虽然比不上师父，但把我拎出去，那也不是一些半吊子医生可以比的。

不过想归想，师父说过的话我可没忘。

他临走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招惹刘婶子。

但此时我的心里，就像有只小猫爪子，挠的我心痒痒，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犹豫了片刻，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刘老爷子说：“刘爷爷，那个……我能不能帮刘婶子看看？我也跟我师父学了不少本事，也会号脉，现在既然没别的办法，让我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儿啥呢。”

刘老爷子听了我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慈祥的摸着我的小脑袋说：“你小子还敢拿自己和你师父比，我承认你小子机灵，但你想超过你师父，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嘞。”

听了这话，我倔脾气瞬间就上来了，说：“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就凭我现在的本事，虽然超越不了师父他老人家，但也绝对差不到哪去！”

说完这话我就有些后悔，连忙想要解释，刘老爷子却笑呵呵的看着我说：“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娃子都好胜，不服劲儿，但你知道不，你刘爷爷我年轻那会儿，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什么人没见过，这做郎中的我也见过不少，当道士的少说也见过百八十个，可就算如此，你师父这身本事，那也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刘老爷子眼里的那丝认真劲儿，让我知道他绝对没有夸大。

只是没想到，刘老爷子对师父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师父说他本事不咋样，那完全是谦虚，低调。

我竟然还以为自己已经超过了师父，真是可笑。

不说别的，单是这份心胸和气度，就不是我现在所能比拟的。

刘老爷子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连忙又道：“你小子也别气馁，像你这个年龄，能有这身本事已经不错了，你还小，谁敢保证你将来超越不了你师父不是。

对了，你刚才说要帮你刘婶子号脉是吧，反正你婶子都这样了，既然你想号那就号吧，号不准也没事儿，就当给你练手了。”

听到这话，我眼睛不禁一亮！

原本以为这刘老爷子说出这番话，一准是要拒绝我，可谁曾想，说到最后这话锋一转，竟然答应了！

我连忙点头应是。

这时候，刘婶子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一边儿端着菜一边儿对我们喊：“爸，六子，你们爷俩先别唠了，快进屋吃饭吧！”

刘婶子做的都是农村小菜，算不上丰盛，但这菜都是自家种的，不知道为啥，吃起来和城里的口感就是不一样，似乎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甜味儿与清香。

再加上刘婶子的手艺，吃得我是小肚溜圆。

酒足饭饱，刘婶子便收拾起桌子来，就在这时候，我不禁看了一眼刘老爷子。

恰好，刘老爷子正好也看着我，他哪里会不知道我那点儿小心思，当下便叫住了刘婶子说：“霞子啊，这六子他想给你号号脉，虽然这小子的本事未必有他师父高，不过这小子也是想帮咱们，我也就没拒绝，一会儿，就让他给你看看吧。”

刘婶子听了刘老爷子的话，整个身子猛的一颤，但很快又换上一副笑脸儿看着我说：“诶！没事儿！”

我不是傻子，跟着师父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虽然知道刘婶子心里委屈，可我也是一心想帮他们，也就当做没看见。

不一会儿，刘婶子收拾完了桌子，便在我身旁坐下，挽起袖子，将胳膊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才一板一眼儿的将手指搭在刘婶子的手腕上。

可我这手才刚一搭上去，就感觉好似有一排排的钢珠在我指尖划过，而且，脉搏跳动的格外有力！

足有正常人的一倍还多！

中医讲，这种脉象叫做‘滑脉’，是怀孕的征兆！

我的脸色变了，缓缓的抽回手，再次深吸了口气，这才凝重的望着刘婶子和刘老爷子说：“刘婶子确实怀孕了。”

我这话一出，刘老爷子的脸，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刘婶子整个人更是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目涣散。

一见到这儿，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

也终于知道师父当时为啥没有直接说出真相的原因了。

就像师父说的，有时候，真相可能会让人更加的绝望……

我连忙在心里搜肠刮肚，去回忆自己学过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丝解决的办法。

很快，我眼睛再次一亮，连忙对刘婶子说：“刘婶子，既然脉象没错，那错很可能出在这胎儿身上，您若是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摸摸您的肚子么？”

我这个要求可谓是无礼至极，但好在我年龄小，在刘婶子看来，我也就是个半大孩子，再加上此时的刘婶子心灰意冷，也就点头同意了。

可我却丝毫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刘婶子的肚皮上，闭上眼，静静的感应着。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手才刚放到上面，我的脸就再次变色！

同时口中惊叫：“这肚子怎么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