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师

是人都知道，这人的肚子向来是热的，更何况怀孕期间的女人，可刘婶子的肚子竟一片冰凉！

我心中一突，难不成这刘婶子怀的是个鬼胎？！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沉吟了一下，面色凝重的对刘婶子说：“刘婶子，在你怀孕之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又或是，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布衣天书里记载，但凡鬼胎，那都是人和鬼交合之后的产物，但这鬼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一个人，或是这家男主人死后依旧惦念家中妻子，这才会回来与之交合。

当然，如果是不小心捡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件儿，那些附身在这些物件儿上的鬼魂因为沾染了活人的气息，也会出来作祟。

除了这些，还有一种最诡异的，那就是活人血！

师父曾对我讲过，这活人血若是沾染到什么物件儿，放置久了，那也会成精！

好点儿的出来捉弄捉弄人，倒也无伤大雅，可若是心中有恶，与人交合产下鬼子那都是轻的，更甚者甚至会化作妖魔，食人性命！

当然，即便是这类邪祟，那也是有迹可循的，一般都是家里用久了的老物件儿，本就沾染了足够的阳气，所以才有机会幻化，不过这一类大多都无伤大雅，因为和这家人有感情，所以多是作弄作弄人，并不会害人性命。

当然了，人分好坏，这妖魔自然也分好坏，一般沾染了阳气成精的，这一类大多都是善类，是人们口中的妖精，大仙儿。

而还有另一种，那就是沾染了足够阴气的老物件儿，若是沾染了人血，那就是人们口中的妖怪，妖魔！

若是前面两种那还好说，若是后面这类，那我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婶子听了我的话，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自然不敢隐瞒，埋头苦想了许久，然后猛地抬头，惊喜叫道：“我想起来了！

在怀孕之前，我曾去河边儿洗衣服，那会，也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块绿莹莹的东西，好像是玉，当时我觉得挺好看，就捡了回来，可也不知道怎么的，等第二天我再想找的时候，那东西竟然就不见了！我明明记得就放在床铺下面的，可再想找的时候，就是找不到。”

听了这话，我和刘老爷子都是猛的一惊！

刘老爷子脾气急，直接一拍桌子说：“我说霞子诶，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咋还敢捡河里的东西诶！咱这苇沙河里的东西，那是能随便儿捡的吗！”

我也不禁叹了口气说：“这下难办了，说不得，我们得下水一趟，既然这东西是在水里找到的，那这水里应该还有其他的碎片，不过这么大的苇沙河，想要找到那么小的东西，不容易啊。”

刘老爷子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燃，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想来，也在为这事儿犯愁。

这苇沙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下的，别看这河平日里古井不波，可这河里邪性的很！

要想找人下水，谈何容易！

思索了许久，刘老爷子似乎终于下了什么决定，深吸了口气，掐灭了手中的旱烟，对着我和刘婶子说：“看来，只能找吴老鬼出山了，这活换了别人，不成。”

吴老鬼本名吴庆海，不过村里人都管他叫鬼水鬼。

是我们村儿出了名的传奇人物，尤其是他那一手水上的功夫。

只要他敢说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

一个猛子下水，能在水下待上大半个小时都不用上来换气儿！

村里人都说他是河里水猴子托生，天生受河神老爷待见，在水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可就算他这么大本事，当初他儿子掉进苇沙河的时候，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淹死在河里，连个尸体都没找到……

也是打那以后，这吴水鬼就封了船，靠着给村里人打打零工过活，再也没下过水。

想要请动他可不简单，要知道，当初村里来人旅游，有个小伙子掉河里，人家三万块请他下水救人，老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给拒绝了。

人家问为啥，他只回了人一句：“靠河吃饭，那就得守规矩，封船不下水。”

也是，他们那年月的人都迷信，也都守规矩。

在他们开来，这些规矩就是他们的命！

坏了规矩，那就得拿命来填！

我苦笑的看着刘老爷子说：“刘爷爷，您别怪我说话直，想要请动吴老爷子，难啊……”

刘爷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别人不成，但这事儿，他绝不会拒绝！”

我当下有些好奇，不知道刘老爷子到底哪里来的信心。

但刘老爷子起身就向外走，丝毫没有回答我的意思，我也就没再问，而是和刘婶子安静的跟在后头。

没一会功夫，刘老爷子便将我们带到了吴水鬼家门前。

一进门儿，便对蹲在地上磨菜刀的吴水鬼说：“吴老鬼，求你点儿事儿。”

吴老鬼头不抬眼不睁的说：“啥事儿？”

刘老爷子深吸了口气笑着说：“河里的事儿。”

当啷！

吴老鬼一听刘老爷子这话，菜刀直接往地上一扔，整个人直接站起来看着刘老爷子怒道：“我说你个棺材刘，明知道我已经封了船，还来找我下河，你这存心找我晦气是不？！”

谁知刘老爷子也不怒，依旧是笑呵呵的看着吴水鬼说：“你也别跟我急，我来找你，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儿子是咋死的么。我想，我应该知道咋回事儿了。”

听了这话，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吴水鬼脸色立马变了一副模样，凝重的说：“你确定？！”

刘老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看向身后的刘婶子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儿子曾经在河里捡到块玉，然后人就失踪了是不。”

吴老鬼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没错。”

见吴水鬼承认，我心中莫名的一惊！

怎么，当初海子失踪的时候，也捡到过这么一块玉？！

难道……

就在我想到这儿的时候，刘老爷子已经开口道：“就在前阵子，俺家霞子也捡到一块儿，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说到最后，刘老爷子不禁叹了口气。

可这吴水鬼却是面色大变！指着刘婶子说：“他……霞子他也是？！”

刘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只留下吴水鬼瘫坐在凳子上，愣神了许久，随后，目光开始变得坚定，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望着刘老爷子说：“这事儿我应了！明早出船，我在河边儿等你们！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准备准备。”

我神色一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视规矩如命的吴水鬼同意了下水，真让我有些想象不到。

回去的路上，刘老爷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这吴水鬼为什么会答应我们？”

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刘老爷子笑道：“傻小子，这有些事儿，永远是你在书里找不到，也学不到的，那就是感情，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个父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到什么地步。”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道观，只知道自己一路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孤儿的关系，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那种情感，当然你们可能会说，我不是还有师父么。

可有些事儿，有些东西，永远不是其他东西可以替代的……

此时已是黄昏，眼瞅着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可我却呆呆的楞在了道馆门口。

因为道观门前，竟然站了个人！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斯斯文文，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儒雅。

我才刚一出现，这男人便注意到了我。

微笑的走到近前，笑着对我说：“你就是六子吧，我叫钱通神，是你师父萧道长叫我来的。”

“哦哦！您快里边儿请！”

我一边儿说一边儿打开了道观的大门，将这个叫钱通神的人迎进了屋子。

趁着给他倒茶的功夫，我不禁好奇的问：“难道，您就是师父找来给刘婶子看病的？”

谁曾想，这人听了我的话，忽然摆摆手笑道：“我可担不起，其实，你师父找的人是我师父，可两个老人说还有些东西要准备，便让我先过来，说啥他们要办的事儿那都是大事儿，带着我不方便。”

我一听不禁苦笑，得，原来是个和我同病相怜的人。

我将他安排在了自己的屋子，而我则住进了师父的屋子。

道观不大，总的算起来也就两间房。

不过这钱通神倒也不挑。

夜晚的时候，我们聊了很久，大多都是关于刘婶子的事儿，当我说到明天我们要下河找东西，说不定能救刘婶子的时候，这家伙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直说要和我们一起。

我寻思着，师父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让他自己在道观，倒显得我招待不周。

正好他也是玄门中人，看年纪也应该比我懂的多，明天一行，还真能帮上些忙也说不定。

索性，我便答应了下来。

一夜无话。

直到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