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师

我和钱通神早早的来到河边，本以为来的够早。

没成想来到河边后，却发现这刘老爷子和刘婶子，还有准备船只的吴水鬼，竟早已经站在了河岸边儿上。

一见我们，刘老爷子最先开口道：“六子来啦，这位是？”

我指着钱通神，笑着解释说：“他叫钱通神，是我师父朋友的徒弟，他师父和我师父忙着去办事，就让他一个人先过来了，正好，他也会玄门的东西，我就寻思着带他一起，有什么事情咱们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刘老爷子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钱通神，随即不再说话，反而转过头，继续看着吴水鬼。

这时候，我们也注意到了吴水鬼怪异的举动。

吴水鬼的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一个摆着一个猪头，六道菜，猪头在最中央，两侧则是褪了毛的鸡鸭，再旁边则是三道小菜。

而在这些菜的前面，却是端端正正的摆着个香炉碗。

吴水鬼手里拿着九根香，正恭恭敬敬的拜着。

他的动作很考究，双手将香举到额前，身子弯成九十度角，就这样连续拜了三次，这才将香插在装满白米的香炉碗里。

随后，又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见到这儿，钱通神不禁问我：“六子，他这是在干啥？”

虽然我也没见过这阵仗，不过多少听老辈人嘴里叨念过，便小声回答道：“吴老爷子这是在敬河神，但凡想要在河上吃饭的人，在第一次下河前，都要敬河神，这样就能保证他们在这条河上，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听了我的话，钱通神神色一正，连忙也对那牌位恭恭敬敬的拜了拜。

我见到这一幕不禁笑道：“我说大叔，你这是干啥？”

钱通神连忙小声对我说：“入乡随俗，这鬼神之事，拜一拜，没坏处的。”

我没想到这人对鬼神之事竟然如此敬畏。

不过他说的也对，拜一拜总归是没坏处的，更何况这一次事出诡异，拜一拜保个平安也好。

随即，我也学着吴老爷子有模有样的拜了拜。

可就在这时！

原本还双眼微闭的吴老爷子竟猛的睁开双眼，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香火！

他这突然的举动，瞬间将我们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们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原本还算旺盛的香火，不知怎的，竟然一下子就灭了！

我们谁都没敢说话，只有吴老爷子，面色阴沉的将香炉碗里的香拿下来，准备用打火机再次点燃。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跟他做对，还是这香受了潮，不管他怎么点，就是点不着！

见到这一幕，吴老爷子的脸更加的阴沉了，冷哼一声，直接把这香前头部分掰断，口中喝道：“管你受不受这香火，今天这河我是下定了，我看谁敢拦我！”

说着，再次用打火机去点燃香火，还真别说，这一次，香火再次顺顺利利的燃烧了起来！

将香火插回香炉碗里，吴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向船上走去。

随后是刘老爷子和刘婶子。

见三人已经上去，我刚想上船，却被一旁的钱通神一把拉住了衣服。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你这家伙咋一惊一乍的，到底要干啥？

谁曾想，他见我看他，连忙用眼色让我看向还摆在岸上的香火！

这一看，我浑身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好不容易点燃的香火，就好像受了什么干扰一般，不住的在空中打着旋儿！

我心底一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当我再次将目光落回到船上的时候，我连忙不动声色的示意他不要说话。

因为我发现，不管是刘老爷子还是吴水鬼，显然都已经注意到了香火的变化，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愣是装作没看见！

我知道，这趟河，他们是下定了……

我拉着钱通神上了船。

坐稳后，我隔着衣服摸了摸放在内怀兜里的牛角扇，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这牛角扇是师父留给我防身用的物件儿，再加上挂在脖颈间的玉佩，虽然我不敢保证百邪不侵，但若遇上脏东西，少说也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就在我这般想着的时候，吴水鬼已经缓缓将小船开动了起来。

随着小船的行进，河面荡漾起一层层细细的波纹。

没多久，小船便来到了河中央的部分。

就在这时，吴水鬼忽然认真望着我说：“六子，你敢保证找到那块玉，就一定能找到我儿子么？！”

见吴水鬼表情如此认真，我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儿的刘老爷子，这才对吴水鬼肯定道：“咱这苇沙河不是什么大河，我不相信就这么一条河里，能出现两个相同的邪乎物件儿！

虽然我不敢保证，找到这玉就能找到海子，但一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见我如此肯定，吴水鬼死死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深吸了口气说：“就冲你这句话，这水，我下了！”

说着，吴老爷子上衣一脱，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吴老爷子看起来虽然比刘老爷子要年轻一些，但少说也有六十多岁，可这一身肌肉，却让我看不出半点老态！

再看看我自己，就我这狼看了都得哭的干瘦身材，和这吴老爷子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就在我这般想着的时候，身后的钱通神忽然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六……六子，你看咱这船……是不是半天没动了……”

一听这话，我不禁笑道：“我说钱叔，您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咱这船又没开，当然没动了。”

话音刚落，我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刘老爷子还有吴老爷子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就连刘婶子的脸色也是一阵的惨白！

如果这时候我还没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劲，那我可真就白跟师父这么多年了！

我们这是在河中央！

这苇沙河有没有水坝，整条河都是活水，更何况我们还在河中央，哪怕这船不动，顺着水流的流动，这船也会缓缓的前进。

可钱通神的意思，明显在说这船打从刚才起，就寸步也没有动过！！

这怎么可能？！

吴水鬼此时也顾不得下水了，就这么光着身子坐在船头，双手死死抓着船桨冷声说：“这次，我们可能遇上鬼抱船了！”

一听这话，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颤！

上山怕撞拦路鬼，下水怕遇鬼抱船！

这山上遇到拦路鬼还好说，起码你还有地方跑，可若遇到这鬼抱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你想跑都跑不了！

这可怎么办？！

见我们有些慌乱，吴老爷子稳重的沉声喝到：“都别慌！我还就不信了！这河里的玩意儿还能翻天了不成！”

话音落下，吴老爷子手里的船桨猛的在河面一拍！

一时间，溅起的水花弄得我们几个满身都是，隐约间，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腥味儿，别提有多难闻。

唯一值得兴奋的，便是这原本纹丝不动的小船，竟再次动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我们所有人面上都是一喜！

而我，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吴老爷子手中那暗红色的船桨上。

船桨我见过不少，不过像这种暗红色的，我还真就没有见过。

我不禁好奇的问道：“吴老爷子，您这船桨……”

吴老爷子高傲的笑道：“臭小子，还有点儿眼力见儿，我这船桨是用黑狗血亲泡过的，就是为了防止遇到这鬼抱船，要不你以为整条苇沙河，为啥唯只有我这条船从来没出过事儿。”

虽然吴老爷子的话有自夸的嫌疑，但这老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

小船再一次缓缓的前行，只是这一次，却是向着岸边行进着……

一开始，小船异常的平稳，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可没过一会儿，吴老爷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的脸颊忽然涨得通红，划动船桨的手臂更是青筋暴起！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这吴老爷子现在吃力的很！

我刚想说话，一旁的刘老爷子已经率先开口，焦急的问道：“吴老鬼，你这是咋了？！”

“水！……水里有东……西！”

吴水鬼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这才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么句话来。

紧接着，我就听身后的钱通神猛然大叫：“快看！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瞬间，我只感觉头皮发炸！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脚底板升起！

我竟然看到，就在吴老爷子身旁的船舷上，一只毫无人色的手掌死命的抓着船舷！

甚至那苍白的指甲，都已经深深嵌进了船舷之中！

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

就在我们发呆的空挡，异变再起！

我清楚的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脆响！

紧接着，吴老爷子手中那引以为豪的特制船桨竟然应声而断！

吴老爷子更是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猛的向后一仰，直接栽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