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者

“呜哇……好吃！”

在我惊讶的目光里，虞梦终于把一盒的血丸子吃完了，还不甘心的将盒子翻来覆去，希望能找到一个“漏网之鱼”。

“没有了……”她有些惋惜，不过看起来已经吃饱，心满意足的准备往沙发上一躺，发现我在厨房门口杵着，纠正了一下自己很随性的姿势，问我：“你煮了什么？”

“你吃了什么？”我反问她。

“我正要问你呢，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哪儿买来的零食？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

“你在哪儿发现的这个东西？”

“好东西怎么藏得住？我闻到一股异香，顺着香气就找到了，不好意思，我饿得慌，本身就是一个吃货……”她有些难为情了。

我怎么感觉她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面条啊？你吃吧。我已经饱了，不过要是还有一盒，我也可以吃得下，当然，我不白吃你的，我付钱给你……”

我吃了一口面条，味同嚼蜡。身边这个女子无疑是不正常的，我将她带回来，等于带回来一个麻烦。

我妹妹已经够我受的了，我不想这个家再多一个麻烦，多呆一分钟我都觉得是在受罪。

这几天已经够我受的了，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从心灵上，都已经疲惫不堪，我所承受的东西，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我将筷子放下，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虞梦小姐，你可以走了。”

“你开玩笑吧？这深更半夜的，我能去哪儿？”

“你去哪儿跟我没有关系，快走，我马上就要出去了。”

“你……你将我带出来，就是想赶我走的？”她气得站了起来，浑身发抖。

“想太多。我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早就举报了你，让保安抓你走，或者将你轰出大门，就撒手不管。”

“对啊，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轰我走？”

“虞梦小姐，我是普通人家，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想招惹是非，惹祸上身，你都看见了，我家徒四壁，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妈妈在养老院，妹妹飘忽不定……”

“你说这些干什么？”她惊讶的看着我，“我又不是来打劫的。”

“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别来给我添乱了，我求你离开我的家，我不想我家里再出一个怪物！”

“怪物？你说我是怪物？”

“你知道你刚才吃的东西是什么吗？”

“零食啊。还是你手工做的什么东西？”

看起来她不是装无辜，而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你刚才吃的东西，是用鲜血做成的丸子，你专门用来饲养某种怪物的，你信吗？”

她眼里渐渐升起疑惑，突然间又豁然开朗，哈哈大笑：“你是不是找不到借口赶我走了？我不过是吃了你一点零食而已，你太抠了吧！我给你钱好了，别说得一惊一乍的吓死宝宝了。”

“你可以不信，但是你过几天就会相信了。”

“行啊，那你就让我过几天再走，看看我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怪物。你刚才说什么，我吃下的是血丸子？”

“对，用血做的。”

“没念过书吧？血馒头都可以治病呢！我说那谁，哦，林强，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这送到半路就把我扔出去，是不是太不仁义了？”

“说我不够仁义，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出去，告诉媒体虞梦没死，就在这里。”

“别别别，我可是说着玩儿的。小伙子，你不要出口就是让我走之类的话，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你总该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

好吧，那我就告诉她，不然她不会死心。

我将林丽的遭遇告诉了她，重点是我将那盒血丸子说得很恐怖，为了增加事情的可信度，我给她说了欧阳艳的医院，以及张子枫和冯队两位警官，当然，也说了刘明浩这个畜生，他是刘富贵的儿子，虞梦是刘富贵的小三儿，她不会不认识刘明浩。

我说完了，虞梦像入定了一样呆坐着，身体一动不动，眼神更不动，跟个雕塑似的。

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没反应。

“虞梦，虞梦小姐，我说完了。”

她还是没有动静。

不会给吓死了吧，或者是吃了血丸子，身体发生了变化？可不能这样害我啊。

“虞梦……”

“呀！”她尖叫一声，飞扑过来，我来不及躲闪，她就把我的双肩攥住了。

这家伙是要咬人还是要吸血？

“哇！”她一头撞到我的胸膛上，嚎啕大哭，边哭边用头死命的撞我，把我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这种哭，跟穆迪扑到我怀里的哭法是不一样的，穆迪是压抑着悲伤，而虞梦是恨不得将肚子里的内脏都哭出来，歇斯底里，带着不甘，带着愤恨。

我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着，这不是穆迪，引不起我的一丝一毫的柔情。靠着我哭，还不如靠着桌子哭。

“别哭了别哭了……”

可是对女人说别哭了，比任何劝导都能催泪，越是叫别哭，她越是哭得厉害，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张着嘴干嚎，眼泪都哭没了。

“别哭了，吵醒了邻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报警了可不好。”

这句话管用，虞梦马上收声，却情绪崩溃，一下倒在沙发上，头碰在桌子角，咚的一声响，她浑然不觉得疼。

她双眼绯红，圆瞪着，定定的看着斑驳的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实话，还是有些令人同情的。

我知道她需要一个缓释的过程，大哭大悲之后，她会茫然无助，会崩溃，整个人被掏空，所有的情感都被哭出来了之后，接下来的决定，也将会是最重要的。

我去倒了一杯水，换了一身衣服，顺便在妹妹的房间里拿了一套比较素净的衣服出来，虞梦可以换洗。

我要腾出一点时间来给她缓解情绪，当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好，这个女人还是挺利索的，发泄情绪和收拾情绪都来得很快。

“你妹妹现在没事了吗？”

没想到她开口就先问到了我妹妹，这样的开场白确实让我惊讶。

“暂时没事，但是她潜藏起来的症状在慢慢暴露，我不知道是以前的后遗症，还是新出现的问题。她和你一样，闻到那血丸子的气味便出奇的兴奋。”

“狗娘养的刘富贵！害我成了这样，老娘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你放心，我不会去寻死，我——虞梦，虽然走过错路，做过错事，但是却不能容忍别人如此对我。接下来，我会给自己一个说法，我会让刘富贵给我一个交待。”

“他已经死了，你想不放过都不行。”

“死的并不是他，我上次就告诉你了，你偏不信。死掉的那个人，其实是一个克隆人。他是照着刘富贵的样子做出来的。”

“刘富贵为什么要弄死自己的克隆人？”

“听说刘富贵摊上了大事，好像跟政治有关系，具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贿赂了官员。这事情他老婆知道，也想弄死我，所以就让假的刘富贵带上了我，去他妈的，被我识破了，幸好没死，不然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苍天有眼，留我一条命来揭发他。”

“你是怎么中毒的？就是说，平时他有没有让你吃下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注射了什么药物……”我不想听她的情感纠葛问题。

“谁知道怎么中招的？不过药物之类的，我想想……好像有一次我感冒了，被带去他儿子的生物研究所打了一针退烧药。一定是这一次！”

“刘明浩的研究所？”

“对，我认识刘明浩，先认识他的，再认识他老子的……刘富贵抢女人，自己儿子的都抢……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止抢了我一个。对了，刘明浩也有好几个，真真假假谁分的清楚，除了他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

“刘明浩也有替身？”我心想这回够呛，冯队他们请去警察局的人，是刘明浩还是他的替身还难说，我得赶紧告诉张子枫。

“有。我亲眼见到一次，两个刘明浩，一个在研究所里，一个在外面的酒吧里‘钓鱼’，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都是漂亮如天仙的，你妹子也是在酒吧认识刘明浩的？”

“嗯。刘明浩的生物研究所是研究什么的，你知道吗？”

“虫子。所有的虫子，他的研究所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虫子，哎哟别说这个了，可恶心死了。那些虫子大部分我认识，剩下的都是怪模怪样的东西，听说剧毒无比，要是放出去，说不定会然人类毁灭。”

“虫子……”我若有所思，脑海里渐渐有了些清晰的脉络，虞梦和妹妹的情况与刘明浩是脱不了干系的，停尸房里的怪事跟虫子有关，与刘明浩的生物研究所是什么关联？

“林强，你还赶我走吗？”虞梦说，“赶我出去，可能我过半个小时就被发现，然后被弄死，我死了，这件事就少了一个证人。”

“你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天亮后我通知警察，他们会保护你的。”

“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刘富贵有钱有势，哪儿不是他的人？你就放心你信任的警察不是他一伙儿的？求求你，让我住一段时间，我要先活命，才能报仇。”

她拿出一张银行卡：“去帮我取点钱，买些生活用品，我不会白住，我所有的费用自己负责，我会给你房租。”

“你都死了，你的银行卡还在刷，你就不怕暴露了？这里的一切你随便用，我和妹妹明天会回来，顺便帮你带一点生活用品。你也不容易，那你留下来吧，记住不要出门就好，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谁敲门你都别开。要是遇到紧急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你婆婆妈妈的像我妈一样啰嗦。”她一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我的电话又焦急不安的响了起来，一看，是穆迪打来的。

我接起来，那边只有她低低的哭声，任凭我怎么叫她，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哭。

“穆迪……你说句话，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她还是一言不发，穆迪一哭，我方寸大乱，胡乱的收拾东西准备出门。